“你们还要如何?安儿打也被打了,那些奴才身契也拿了去。你就算不顾我这个做母亲的!整个袁家都不顾了?既嫁进来袁家,就是袁家人,产业自然归袁家,供给公中应当应分。三房人手多自然要删减,我不能坏了府里规矩。以往看着他俩还年幼便允了,既然如今他们都本事了,那便依着府里规矩来。”不是她不念情分,安儿不似他祖父与父亲,他从小就乖巧还孝顺她这个做祖母的,自己怎么疼着护着都还嫌不够,却被那两白眼狼蛊惑得被自己父亲下狠手打伤,她如何能咽下这气。
“母亲需知老侯爷还在,三儿也不会一直不回来。”他不欲再说,母亲若还是想不通,也许就该依了仪丫头。她看得明白,吃穿用度属后院调度,他这个祖父也不能时时都能看顾得到。
袁仪回到院子,去立哥儿书房看看他近日写的功课,“阿姐,祖父可是答应?”
“会答应的,就是不答应也无妨,这些琐事阿姐能处置好,你安心读书,若有要紧事,阿姐自然会说与你知道。”袁仪叮嘱他早些歇息就回了西厢房。
因冬日天寒偏她还要每日洗浴,练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字,阿梅便催促她快些洗漱。画儿棋儿抬进来一大桶热水倒进半人高的浴桶,阿梅给兑了些冷水进去,再拿手试了水温冷热刚好才扶着袁仪坐进进去,拿来胰子开始搓洗她顺滑柔软的发丝,“姐儿,奴婢与阿菊两人都瞒着您,您心里有气是应该,便是打奴婢几下出气也是应该。”
“打了你们,谁来给咱们三房管事赚银子。只是你们可还有其他瞒着的?一次说了才好,日后便不允再有任何隐瞒。”她知道阿梅阿菊忠心,是一片好意,所以她看重珍惜她们也希望她们主仆之间是彼此信任可托付的,而不是事事隐瞒着自己。
“奴婢俩再无隐瞒其他事了,奴婢不争辩,错便是错。奴婢与阿菊想了好些日子,就是担心姐儿知道后会与奴婢俩生分,迟迟开不了口,可是越拖越不安心,今日阿菊便一股脑说了出来。您当时没有责怪,奴婢与阿菊却担心您心里与奴婢俩人生分。”当时阿菊从东郊庄子回来那次她们主仆也谈过,当时没提起而是今日的全盘托出,在她看来她俩是看着她拼命相护的份上。
她能理解,毕竟自己年岁小原先又是那样一个性子,她俩是忠心,但要说主仆之间有多深的情分是不可能的。
她俩是生母身边大丫头,虽是奴仆身份,年纪上却足以当他姐弟的长辈。姐弟俩年岁小,以往多靠她们照应,三房诸事都是由她们做主安排。袁仪也担心她们事事做主习惯了,虽然忠心依旧,却忘了她与阿立才是主子。
“今夜里就让她担心着,全当是这回隐瞒的惩罚,再罚阿梅你绣十条帕子来。”说开了就好,她们三房眼见的势弱,主仆再不同心,如何能把日子过下去?
“姐儿心善......奴婢与阿菊谢姐儿不怪。”
“难道要打你们板子?我可舍不得。”
阿梅拿过大布巾包住她冲洗干净的身子,袁仪自己赶快着擦干,套上阿梅递来的干净里衣,又套上家常厚袄子,坐在镜子前涂抹面脂。阿梅站在后头给她擦干头发,看镜子里的姐儿,还是那粉嫩可人的模样,却再不能当成是从前那万事不理自己倔强着的小姑娘了。如今的姐儿有主意有担当,短短两个月,接了哥儿回三房又与老侯爷走动起来,这回更拿回她们的身契。阿梅心里想着这些,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忽而想起早先袁仪去找大老爷商量的事,“姐儿,大老爷可是允了咱们三房自己开伙?”
“明日便知。祖父看着憔悴不少,明日让人去请大夫来,晚膳前与我一道去给他把把脉。”祖父想一家和睦,想着能说通老祖宗或者大爷,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与儿子,她理解却不看好。袁仪只是心疼他,担心他气坏身子。最好大夫能开些食疗方子,让小厨房时不时做些出来给他调理身子才好。
“老祖宗最是爱惜身子,时常请了大夫来把平安脉。”
袁仪笑了起来,阿梅的话含着深深歧义,她老人家也许是想活得过老侯爷,怎能不加倍爱惜着身子。
不论祖父与老祖宗商量的结果如何,袁仪都决定停了庄子对公中的供给,她与阿立都不做窝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