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外。
归鹤鸣的视线透过房门上的玻璃小窗,望着面色苍白躺在里面的归远岫。他仍旧是老样子,神情不见什么变化,仿佛根本不关心这个弟弟似的。
但紧紧攥起的拳头泄露了他的心绪。
医生在他旁边说道“没有什么大事,惊吓过度导致了一些应激反应,应该是做噩梦魇着了。我冒昧问一下,这孩子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他缺了一个肾,跟这件事有关吗?”
归鹤鸣没有正面回答,客气地说“谢谢你了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去探望?”
“现在就可以,”医生不再追问,“不过不要叫醒他,让他好好睡一觉。另外,最好带孩子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好,谢谢您。”
走廊角落里,灵体化的许振悄悄退走。
他将归远岫送来医院,但不愿意跟归鹤鸣打照面,就借口还要上学假装离开。
而后,一直等到归鹤鸣赶来,他偷听到刚刚那番话。
医生的叹息始终萦绕在耳边,无法散去。
归远岫缺少一个肾
许振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散步,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还有自己认识的一个个人。
花木槿活泼开朗,外柔内刚,看上去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可是谁又能想到,她的父母忙于生意常常忽视她,让她从小像个留守儿童一样长大,把小姨当成自己的亲妈。
许行云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是大家最崇拜的那种女强人。但谁能看到她当初未婚先孕独自生下孩子的艰辛,谁能体会她因自己的失误差点断送孩子性命的痛苦?
和自己家相熟的郑叔,一身夹克胡子拉碴,就是那种典型的刑警队长。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郑叔对下落不明的爱人念念不忘十年之久,十年来始终不曾放弃寻找,矢志不渝地将罪犯绳之以法。
花木槿最好的朋友关雅宁,家境艰难连生活都成问题,但在学校里穿上校服,像每个人一样笑容开朗。
还有天之骄子归远岫,向来随心所欲不考虑他人心情,骄傲到能说出“我如果讨人喜欢就太不公平了”这种话,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惨痛过往,甚至缺少半边肾脏。
活在这个世上的凡人们,不言不语地对抗着生命的磨难,以他17年贫乏人生之所见,只不过是世间磨难的九牛一毛。
哪怕丢失一半身体,哪怕梦想俱丧前途尽毁,他却远不是最辛苦的人。
他又有什么资格痛恨命运,有什么资格自哀自怜?
唯前进而已。
许振没有心情回去上课,索性进入了沉星城。
刚从光幕中走出来,金身便感知到不对劲的信息空气中存在轻微的扰动。
他顺势抬手,捏住从右侧袭来的拳头,随意一扭,将来袭者擒住。
望向原本捆着三人的地方,果然看到一根断了的麻绳。
想来这种小儿科的捆法也困不住一名堂堂特工。
许振把胳膊脱臼的特工先生甩到地上,轻声告诉他“奉劝阁下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因为不论你为此付出什么代价脱臼或者骨折,甚至断胳膊断腿,都不会被送到医院。”
白鹰人咬牙爬起来,“你就是那天的黑衣人?”
他惊诧于许振年龄之小。
“哦,对了。”许振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带上。
白鹰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放走,下半辈子只能烂死在沉星城,但常玉荣不一定。
最好还是不要让常玉荣看见自己的脸。
走到其余两个人跟前,许振拿脚踢了踢常玉荣。
接着扭头问“这人一直没醒?”
“哼,”特工先生不情不愿地说,“醒了一次,人疯了,烦,被我敲晕了。”
“人疯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许振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来,伸手作邀请状,“咱们谈谈,怎么称呼?”
白鹰人深深吸气,坐下说道“亚摩利安斯科特。”
“真名?”
对方不答。
“亚摩利安,”许振把这个名字在嘴里咀嚼一遍,感觉太怪异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在中文里还有一个叫法?yulian,美味的李安。我看你以后不要叫亚摩利安,叫李安得了。”
这都什么狗屁?亚摩利安说“谢谢,我的名字实际上是aryanstt”
“不满意我给你取的名字?”许振冷冷一笑,“既然这样也别叫李安了,干脆叫莲吧,忘掉过去,以后你的名字就叫美味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