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
咸菜罐砸在下面的台阶上,瞬间砸个粉碎,黑乎乎的咸菜爆开一地,路过的同学跳着躲开,又闻着有股味儿,探究地望几眼。
盛夏被这声儿砸懵了,心疼又可惜,外婆才腌好的茄子鲊,他自己都没舍得吃呢,就给砸了一坛。
“操好臭,你抱着屎吗?”董思源做作地在鼻子前扇了扇。
古有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今儿轮着盛夏冲冠一怒为咸菜,反正手上空了,他张牙舞爪地就打过去,打不打得过随便了,他今天就要让董思源知道,什么叫民族脾气,什么南疆苗子。
魏晓楠又生气又怕盛夏被人给打坏了,混在里面一会儿出黑拳,一会儿拉着盛夏退,忙得要死,还好有人拉架,几个男生瞬间把他们隔开来。
“干嘛呢干嘛呢,不至于啊董哥。”张浩阳从楼下跑上来,横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这我舍友,人挺好的,就是听不见声,是不是撞到你了,我替他道歉。”
董思源脸被盛夏抓花了,啐了一口:“你室友?那可得小心,我听说残疾人都心理变态。”
“怎么说话呢这是?”
“盛夏挺好的,你哪个系的啊跑这儿来欺负我们中文系。”
“没事儿吧你俩,我们宿舍有药酒,过来看看伤哪儿了?”
劝架的男生大都是同系的,见状纷纷抱不平,董思源自己开屎口没脸面,不想纠缠了,张浩阳拉着他就走:“盛夏怎么得罪你了,平时咱们处着都挺好的呀。”
董思源:“他是个同性恋,见着我就恶心。”
“啊?怎么可能。”张浩阳吃惊,“没看出来啊。”
董思源冷笑:“反正你们住一起,没看出来就近距离观察吧,是不是的反正我见着了,恶心吧啦的,你小心被他传染得病。”
楼道惨遭咸菜淹没,看热闹的人群散了,魏晓楠抹抹盛夏的背给他顺气:“你还去找尤远吗?”
去啊,现在就只想见他了,盛夏低着头,轻微地点点。
魏晓楠把他拉到一边:“在这等我,我回宿舍拿扫帚,把这弄干净咱们再走。”
盛夏气呼呼地回宿舍又抱了一罐咸菜,魏晓楠很快把一地狼藉打扫干净,放好东西,给盛夏脖子上贴了个创可贴,领着他走了。
“对不起啊盛夏,他就是对我有气,下回再听见什么别打他。”魏晓楠说,“为这种人受伤太不值了。”
抱着罐子打不了字,盛夏很勉强地扯了扯嘴角。
“一会儿多吃几块蛋糕,别想不开心的。”
由于生闷气,没注意往哪儿走的,魏晓楠把他领到了学校门口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出租车都来了,两个人坐进后排,盛夏拿出手机赶紧问:这是去哪儿啊?
魏晓楠看他一眼:“KTV啊,他们都在那儿。”
为什么去KTV啊?盛夏迷惑地眨巴眼。
魏晓楠:“今天是尤远生日,他们在KTV给他庆祝呢。”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霓虹闪烁的酒吧街,这里还有好几家高档KTV,属于学生群体消费不起的那种,盛夏跟着魏晓楠进去,周围吵得他脑仁疼,但他没心情看新鲜。
尤远过生日,他竟然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算了,尤远都和朋友们在外面庆祝了,竟然没叫他。
他又失落又难过,抱着仅剩的一坛子咸菜,说不出的委屈。
坐电梯,过安检,七拐八绕地到了包厢,魏晓楠推开门:“我们到啦。”
盛夏闷闷地站在魏晓楠身后,没有跟着进去,方淮见魏晓楠来了第一个站起来,错开视线,惊讶道:“盛夏也来了?”
尤远坐在最里面,低着头玩手机,听见他名字才朝门口看过来,也有些惊讶,盛夏抬眼看着他,那委屈劲儿溢于言表,感觉尤远要是问一句“你怎么也来了”,他能当场酸出眼泪来。
好在尤远一句话没说,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搂住他往里带,直接带到自己旁边坐着,勾着头看了他半天才问:“脖子怎么了?”
“跟人打架了。”魏晓楠解释,“董思源找我俩麻烦,在宿舍楼里打起来了,还砸了盛夏一坛咸菜。”
方淮脸色一变:“怎么不拉着点,你俩出什么风头啊!”
“你好意思说。”魏晓楠埋怨地看他一眼,“是不是上回你们就揍他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老替我出什么风头。”
陈维奇打圆场:“行了啊你俩,见缝插针地塞狗粮,进来有五分钟没有!”
方淮询问了打架经过,魏晓楠一五一十地讲了,听得刘晟火冒三丈现在就要去打人,陈维奇念叨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好不容易才拉住他。尤远听完叹了口气,看着旁边气鼓鼓的盛夏办法都没有:“脖子被抓伤了吧。”
盛夏点头,把怀里的罐子塞给尤远。
“别生气了,改天给你赢回来。”尤远看着罐子,“给我的?是你老家的咸菜吗?”
盛夏没反应,抠着手,难受。
尤远把罐子往桌上一搁,歪着脑袋盯他看半天,哄道:“气性这么大啊,要怎么才能笑笑?”
“委屈什么跟哥说。”尤远把盛夏的刘海别到耳朵后面,然后冲后面吼了声,“声音关到最小,吵死了!”
盛夏撇着嘴,抬手比划:为什么过生日不告诉我?
尤远一愣。
盛夏:出门碰到魏晓楠,都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庆祝,原本是想去宿舍找你的,外婆腌的咸菜刚收到,给你一罐,很好吃的。
盛夏:我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下回一定记得。
盛夏:以后过生日,能不能也喊喊我,我也想跟哥当面说一声生日快乐。
说完更委屈了,生日礼物没准备,抱着咸菜算怎么回事儿。出门还跟人打了一架,挂着彩丧着脸来人生日宴,盛夏头更低,用脑门顶着尤远的肩胛骨。
原来是伤心了,过生日不告诉他也没叫他,委屈得都要哭,尤远不知道说什么好,捏着盛夏的后颈搓得热乎乎的,柔声道:“我错了,不是故意不喊你的,晚上在宿舍都快睡了,被他们几个硬拉出来。”
他摸着盛夏的后脑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后来干脆两只手圈着他,抱着哄:“寿星给你唱首歌赔罪,别生我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