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儿子娶了林家的女儿开始,小门户出身的柳老太太就过上了富贵的日子。如今年纪大了,她失去光泽的皮肤又添了一层黯黑,只一双眼睛里的精明从未减少过半分。
柳老太太早就猜到孙子能去国子监的原因,却仍和颜悦色地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一遍。
梅臻阳有些不安,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看笑眯眯的李玉珊和满脸不高兴的梅若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回禀祖母,是大妹妹给孙儿求来的这个机会,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孙儿未敢提前告知您和父亲。”
还未等柳老太太和梅远志说话,梅若晴已经十分不满地大声嚷嚷:
“祖母,父亲,你们看看,大姐姐既然早就回京了,还见了哥哥,为什么不来拜见你们?就算她不把我娘放在眼里,你们可都是正经的长辈,不远千里的来看望她,她竟然对你们置之不理”
李玉珊已经红了眼圈,含着泪委屈地看了看柳老太太和梅远志,却没说一句梅若彤的不是,反而瞪了梅若晴一眼说:
“你胡说些什么?你姐姐如今是什么身份?合该我们去给她请安才是。你若有福见你姐姐,给我规矩着点,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梅远志眼里已经有了怒色,前些日子勉强去了趟林府,他已经受了一肚子的气。
柳老太太看了看自己的孙女和侄女,在心里叹了口气,和颜悦色地对梅臻阳说:
“臻阳啊,你能得到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都是若彤的功劳,我也半年没有见过她了,实在是想的慌,不如你陪祖母去林家看看她,顺道再给你外祖母请个安。”
梅若晴惊呆了,刚委屈地叫了句“祖母”,还未等她再说下去,手臂就被李玉珊狠狠地掐了一下。
梅若晴疼得跳了起来,嚷着问李玉珊干嘛掐她。
李玉珊拉着梅若晴往外扯,一边走一边对梅臻阳和柳老太太陪着笑脸说:
“臻阳,母亲,我这就去准备礼物,咱们从江陵带来了不少若彤喜欢吃的特产呢。”
李玉珊母女刚进了东厢房,梅远志就怒道:
“母亲,那孽障越来越不像话,你不必这样放纵她,我这就……”
“你跟她们娘两一样蠢吗?你以为她还怕你?还是以为你能把她怎么样?别说她如今是能见得到娘娘和公主的人,就光林家,也不把会把你放在眼里。”
柳老太太怒不可遏,狠狠地用拐杖戳着地板骂道。在江陵的这些年,她可以任着儿子与侄女胡来,可如今进京是为了儿子和孙子的前途,孰轻孰重,她心里清楚的很。
梅远志顿时脸色苍白,他总是忘了自己早就无官无职,总是忘了他早已不是林家奉若上宾的进士姑爷。
梅远志黯然离去,柳老太太拉了梅臻阳的手让他坐在身边,又细细地询问了他上次见梅若彤的状况。
梅臻阳当然不会说真实的状况,只含糊应付了一番,就匆忙去前院告诉杨柱子,让他赶紧把柳老太太要去林家的消息传给梅若彤。
第二天一早,柳老太太带着李玉珊准备好的一大堆礼物,和梅臻阳一起乘马车往林家赶去。
梅若彤安然坐在高老太太身旁,见梅臻阳扶着柳老太太进门,她也只是起身浅浅地施了一礼,就又坐了下去。
柳老太太看着冷若冰霜、完全像是换了个人的梅若彤,心里却并不吃惊。梅若彤能躲过那场算计,走到如今的地步,若不是性子大变,那才是见了鬼了。
柳老太太刚落了座,就笑着问梅若彤:
“彤儿,这些日子不见,祖母可是十分地牵挂你,听说你回来了,就赶紧来看看你。”
梅若彤淡淡地笑了笑说:
“祖母,多谢你的挂念,我们多日不见,该好好说说话才对。但是国子监那边既然有消息了,就该让哥哥赶紧过去才是,毕竟这读书才是哥哥最重要的事情,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