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昊月王爷,又手握重兵,肯定不能直接去齐王质子府见秦暮羽,这日,皇甫少桦正思想着怎么处理此事,却有人从门房传入一名帖,上书柳絮繁花馆,打开里面清晰的写着:“两日后,柳絮繁花自相见。” 而在名帖的左侧,还写了一首杜甫的《忆昔》一诗: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看着皇甫少桦不禁暗揣:此诗通篇所言,仅一个“殷”字,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帖子应该是齐国太子殷宸宇所投,而柳絮繁花指的又是什么呢?想着不禁皱眉,想了好一会,然后甩甩头,把随侍的老奴叫进来道:“柳絮繁花是什么意思?” 老奴一听不禁一愣,“王爷为什么问这个?”问完却又后悔,自己凭什么如此提问?但是自己看着小王爷长大,一直以来,皇甫少桦只是出入军中,勤习文功武艺,从未沾染恶习,现如今,这种污浊之地突然从他嘴中吐出,老奴不仅暗暗担心,恐照顾不到有负老王爷和王妃所托。 知道老奴对自己好,皇甫少桦并未生气,“我只是有点事情不解,有人提到这个地方,我从未听说,所以想问一下!” “请听老奴一劝,这种地方不是王爷去的地方!”说完忧心忧心忡忡地看着皇甫少桦。 “你看着我长大,你还怕我走歪了不成!真是有事,您告诉我这什么地方在哪里?”说话间,语气急促而威严,让人推脱不得! “好吧,小王爷,您已经长大了!好恶您自会衡量,老奴也不敢多言!”说到这,依然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柳絮繁花馆是云京有名的龙阳之所,别看他们个个涂脂抹粉,插戴首饰,举止体态,般般比拟妇人。实是男身,不管谁人之邀,这种伤风败俗之地,小王爷您可莫要去呀!” “我知道了,我自会有分寸的,您先退下吧!”皇甫少桦看着老奴出去,不禁心中暗揣:这个齐国太子到底是什么人?能想出这般路数。心想着不禁更加好奇。 两日后,皇甫少桦按照约定的时间,将老奴和随从支开,只身来到约定好的柳絮繁花馆,从外观上看,这里和花街的那些妓院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名字牌匾是挂在内门,如果不是早已打听好,还真找不着这里。 皇甫少桦刚进内门,就迎面走来两个打扮妖艳的“姑娘”,姣好的面容,瘦长的身材以及芊芊楚腰,就是放在花间坊也毫不逊色。这么绝色的两个“女子”,对皇甫少桦来说却完全没有吸引力,看他们贴身上来,皇甫少桦不尽皱了皱眉头。这个微小的动作被两个女子看在眼里,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其中一个穿着淡绿色广袖长裙的“女子”轻声问道,“公子是应约而来,还是自顾第一次登门?” “我与人约好了,你们不用管我!”说话间目光清冷,于是抬脚朝楼内走去。 皇甫少桦刚跨进柳絮繁花馆的朱漆大门,便听见旁边一个清亮的声音道:“皇甫公子,您来了,我是杜甫杜公子的家丁,他吩咐我在此候您多时,请随我来!”说完微微点头颔首。 皇甫少桦看着来人,自称家丁却彬彬有礼一表人才,不禁更加好奇。 来人将皇甫少桦领到二层的一个包间,这个房间不大,但是装饰典雅,在房间的中间放了两把圈椅和一张小几,一把圈椅上坐着一个弱冠之龄的年轻男子。青衣白袍,面容清秀,乌发如瀑。远远看去,便觉一种风姿卓越之感。 “想必这就是齐国太子殷宸宇吧?!”皇甫少桦暗揣着,于是走过去。男子见他过来,并未起身,而是抬眼看了他一下微微颔首,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说了一声:“请!” 皇甫少桦也不是拘于礼节之人,并且心中有多事未解,于是并未纠结于礼,而是坐下来,一口把秦暮暮羽倒的茶喝了个精光。 以前秦暮羽约谈的人,对于他倒的茶或者酒,都得思索一阵,分析利弊之后才会喝,像这样假不思索,一饮而尽的,也就皇甫少桦一个人。 “你不怕我给你使绊啊?”秦暮羽对皇甫少桦越发好奇。 “你有求于我,现在你什么都没说,你就给我药了,我觉得没那个必要!至少你要在事情谈不拢之后才会对我下手,我说的没错吧?!”皇甫少桦说完,看得秦暮羽,眼睛乌黑明亮,不含一丝杂念。 秦暮羽听着认同的点点头,心有所思,却没有说话。眼睛静静地看着一楼大厅中间的舞台,脸色恬淡,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甫少桦是个急性子,看秦暮也不说话,心中焦急于是道:“溪玥之事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对吧?要不以她的身手来行刺我,只能说是一件很搞笑的事情!” “没错!是我安排的,我并没想让她杀你!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依然是那种恬淡的语气。 “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身份特殊,我能来见你吗?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她又是怎么会在你的手上?”皇甫少桦性子直,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怎么想怎么说。 “上次在云京郊外的一个镇上,我看见了昊月王妃,溪玥和他长得这么像,我想这其中定会有蹊跷!所以……” 可是秦暮与还没有说完,皇甫少桦就急切的把话抢了过去,“你行事设计周密,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会行动吗?只是因为长得像,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像的人不计其数,因为长得像你就设计了这出戏,这种说辞我是难以相信!你做这么多,想必是有求于我,如果你藏着掖着,我也不打算给你办事,此事到此为止!”皇甫少桦说完,突然起身,佯装要走的样子。 皇甫少桦说的急切,秦暮雨却依然还是一副不紧不慢,恬淡不惊的模样,因为他吃准了这个小王爷,不打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是不可能走的。于是又倒了茶继续细细品着,眼睛似乎看着舞台中间对诗说词的“相公”。他的这个反应弄得皇甫少桦很是尴尬,走也不行,不走也不是。于是转身气冲冲的又坐回原来的座位。 “你是来看他对诗的吗?”皇甫少桦被磨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说的你又不信,既然话不投机,我跟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说完停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奇怪的笑容,又接着道:“这个徐倾城,自诩诗书作文,信手拈来。诗词歌赋略通,琴棋书画不精亦晓。怎么说也是个人人才,只可惜落在这烟花之地!” “你心疼他此事之后,你去将他赎出来不就是了?!正事不谈,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对于今天晚上的境遇,皇甫少桦是忍耐到了极点,于是,也不想跟秦暮羽纠结,便道:“溪玥之事,我很确定,你知道她的身份,并且你早已见过她身上的胎记,否则你也不会让她只穿我们昊月王府的广袖外袍,而没有穿窄袖里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就是你救了她?还有一点就是你大费周章,将溪玥送到我身边,你心里很清楚,她是我们昊月王府的软肋,你想借她拉拢于我。但是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是燕国皇族,既然十几年前能放弃姐姐,现在如果真的涉及到利害,权衡利弊,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皇甫少桦这番话说得简单明了,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晰,言语间也摆明了自己的立场。 皇甫少桦说得那么明白,秦暮羽想不说话也不行,于是道:“什么里袍外袍的?我不太明白,你们昊月王府的防守跟军营似的,我的手下也就只偷得件外袍,真不是有意让溪玥穿成那样!在这你放心,我用溪玥也就是交换,半月后的武举人考核,您是钦点的主考官,我有两个人一个是江若尘,一个叫李丹阳,希望你到时高抬贵手,不要为难他俩,当然这两个人确实有真才实学,我想到了你昊月军也不失为猛将之选!” “仅此而已?”听秦暮羽说完,皇甫少桦表示怀疑。 “仅此而已!” “即使这样,那我先回去了!”皇甫少桦说完,轻轻点点头,对于秦暮羽这个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秦暮羽不想说的事谁也强迫不了他,所以,再耗下去也是徒劳…… 而秦暮羽也并不挽留,再说也没有什么好挽留的,于是,微笑着颔首,而后唤了“若尘”两声也无人应答,不禁微微尴尬。 “没事儿,许是有什么事忙去了,既不在府上,也不必送,我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无需多礼!”皇甫少桦说完开门而出。 秦暮羽的身份也不能过多的抛头露面,于是也就作罢。目送皇甫少桦离开,便转身坐回圈椅,继续喝着茶,想着刚才和皇甫少桦的对话,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