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旗仪式结束,越绵没理向她走过来的温叙,拉着谢知微挤在人群里回了教室,翻开英语书竖在桌子上,挡着脸,捂着耳朵有模有样的背起了单词。 一分钟后,温叙坐到了位置上准备问她话,然而话头刚开,便被堵了回去。 “不要影响我学习。”越绵一本正经。 温叙试探性地戳她翘起来的头发,戳一下,她手就捂得更紧一点。 他不动了,想着下课再说,接着就听见旁边的人从拼读单词变成了一个劲地念叨着“不听不听我不听”。 “……” 温叙摸摸书包边袋,本来是想找几颗糖给她的,结果只摸到药片。 好在越绵小脾气来的快消的也快,尤其后面背书背得满脑子都是单词和课文,更是记不得要跟他生气了。 早自习下课,越绵宣布单方面斗气结束,肯跟温叙说话了。 “说说,我哪里又惹到你了?”温叙边抽作业出来交,边问。 “不知道。”越绵喝了口水,语气分外坦然,“好像没有诶。” “……”温叙手插在后脑头发里挠了挠,无奈写在了脸上,“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越绵捧着杯子,无辜地眨眼:“没有啊,你乱说,我不是在好好学习吗?” “行吧,你说了算。”温叙摇着头,抽出她手里的水杯,起身去接开水。 越绵笑盈盈地看着他,两只手杵在椅子边沿,双腿欢快地晃着。 “绵绵。” 谢知微转过来,一巴掌拍在越绵课桌上,闷闷的一声,把越绵吓一跳。 越绵往后仰了仰:“怎么啦?” 谢知微揉着拍疼的手,用手肘示意越绵看前面:“喏,今天的黑板属于你。” 黑板右下角用彩色粉笔框出个小框,里面写了今天值日同学的名字,刚写完,分的很细,擦黑板的正好是越绵。 “要帮忙吗?”谢知微问她。 “不用。”越绵卷了卷袖子,满不在意,“很轻松的呀。” 平时早自习下课都是干干净净不用擦的,毕竟没有老师讲课,头一天晚上写的值日生也擦掉了。 昨天周日,没有安排人,晚自习上班主任开班会是时候写了几句,现在还留在黑板上。 越绵上了讲台,拿过黑板擦踮起脚尖。 没擦干净。 高个子的杨怀远顺手写在最高处,她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弄掉最下面的那行。 越绵皱皱鼻头,把落下来的袖子又撸回去,一蹦一跳的擦黑板,擦到哪全凭运气。 “干嘛呢。” 啪—— 再一次起跳的时候被人按住了肩膀,没跳起来,手里的黑板擦倒是甩出去了,碰到黑板又砸到地上。 温叙弯腰捡起黑板擦,屈指弹她脑门,忍俊不禁:“兔子绵,下去吧,我帮你擦。” 他接完水,一回头就看见了讲台上的越绵。 小小只的姑娘整个人拉直了也够不到黑板上沿,停歇了一下后突然蹦哒起来。 宽大的校服鼓了气,扎起来的小揪揪一晃一晃的,整个人像是一只努力跳起来抓胡萝卜的兔子。 兔子绵睁圆眼睛瞪着轻轻松松擦掉最上面粉笔字的温叙,恼羞成怒:“要你管!你才是兔子!” 她抓着温叙校服衣摆,气哼哼地去抢黑板擦。 温叙下意识伸直手臂,顺口道:“你太矮了。” “……” 越绵只抓到他肘部那一块,仰着脑袋死死地盯着高处的黑板擦。 她不服气,又垫脚跳了跳。 最多碰到他手腕。 温叙垂眼看着不高兴的越绵,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我来就行,快上课了,下节课是语文,绵绵帮我把书找出来行不?”他放下手,舔了舔唇,语气里藏了些微小心翼翼。 越绵不吭声,刚才跳得有点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抿着唇,眼神又湿又软。 温叙捂了捂额头:“我是兔子我是兔子,我刚才说错了,不是不让你擦,是因为粉笔粉尘——” “才不要你管。”越绵凶他,“擦不干净不要回座位,不想要跟你坐一起!” 她鼓着腮帮子,抓过温叙校服衣角把手上的粉笔灰一股脑抹上去,仰着下巴就走。 “就知道嫌弃我矮,高有什么好的嘛,不就能擦个黑板啊哼。”她小声念着。 温叙拍掉衣服沾着的灰尘,叹气:“这回真惹到了,真是……”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自习,又被单方面生气了。 * 中午越绵没回家,也没搭理温叙,一放学就拉着谢知微跑去找江宿青,都不给温叙说话的机会。 三人一起吃了午饭,又顺便逛了一转才回学校。 谢知微要回宿舍楼,江宿青他们文科班在教学楼另一面,跟她不是一个通道上楼,进到一号楼梯的时候就剩了她一个人。 越绵书包挂在前面,慢吞吞地爬着楼梯,因为不想回教室看到温叙,步子放得特别慢。 上了几层楼后自然而然地推开靠楼梯口教室的后门。 正要迈步进去,就发现了不对。 虽然每一间教室的构造都是一样的,但各个班的布置不同,都是有差别的。 讲台旁边摆放着的摇钱树盆栽很眼生,墙上挂着的名言警句很眼生,就连里面的人都很眼生。 高一(1)班。 教室后方的黑板报上写着班级。 “……”越绵抱着书包退后了一步。 她在高三(1)班,这栋教学楼并不是按固定楼层来分年级的,哪层楼空出来了,新来的学生就安排在哪一层。 今年的高一正好就在越绵他们班楼下。 她刚才心不在焉的,没算着爬了几楼,三楼和四楼差距又不大,一不小心就走错了。 这间教室里人不多,除了几个做题看书的学生,教室后面的空余地上还有几个男生,看动作,好像是在跳街舞。 越绵一开门,他们就看到她了。 越绵对着他们神情无辜的眨眨眼,歉意地笑了下,拉过门就要走。 “哎,等等!”一个穿黑色运动衫的男孩子跑过来拽住门,他看着越绵,表情惊喜,“是你啊。” 小少年校服外套扎在腰间,黑色长裤松松垮垮的,不是校裤,只是颜色一样而已。 他刚运动完,额间有细细的汗珠,脸上还晕着健康的粉,黑软的头发略凌乱地支棱着,阳光又俊朗。 “上次抱歉啊。”他拍了拍手掌上的灰,笑嘻嘻地看着越绵,隐隐露出的小酒窝里落了点暖光,“我后面老去食堂晃悠,但都没见着你,这回终于见到了,请你吃饭……算了,请你去小卖部?” 越绵认真看了他半天,手指抠了抠书包,歪着头一脸疑惑:“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