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是个学渣,但这不代表他没听说过白化病,虽然他对这种病症的了解十分表面,仅仅知道得了这病的人浑身上下的毛发,包括头发眉毛甚至连汗毛都是白色的。
陆燃刚刚晚了一步,因此没能像他那样看到白毛怪的真实面目,此刻听黎青说那是白化病时,眉头微皱:“白化病是一种常染色体遗传病,往往是由近亲结婚所致。
他们大多畏光,皮肤脆弱,紫外线照射后得皮肤癌的概率比正常人高出数十倍,这也是为什么永安村的这个病人要昼伏夜出的原因。”
“永安村地处偏僻,消息闭塞,村民们大多没什么文化,因此他们看到得了白化病的人才会把他当做怪物。”
黎青顺着他的思路分析:“其实我们早该想到,这个村子里会存在这么多先天畸形的人,并不是因为水土问题,而是因为有很严重的近亲结婚的习惯。”
陆燃沉思片刻,摇摇头:“其实有资料统计,一般相对闭塞的村落,为了能够延续下一代,都会存在近亲结婚的现象。
但诞生畸形或者有遗传性疾病的儿童比例远没有永安村这么高,所以这个村子一定还有其他我们不知道的问题。”
黎青走到洞口,抬头望了望已经看不到的坟包,心里有了个十分大胆的猜测:“陆哥,你说这个白毛怪会不会就是夏映真的孩子或者直系后代?”
“有可能。”陆燃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不然无法解释那个衣冠冢。”
黎青举目眺望,四周昏昏暗暗,怪石枯木嶙峋,远处有或明或暗的灯光闪烁,那是永安村所在的位置,他大致判断了下,他们此刻应该是在村落北面的大山里。
原本打算今晚夜探西山坳,结果出了柱子的事,误打误撞来了这儿,倒是解开了“老白毛”身份一半的谜题,剩下一半只怕要落到那个神秘女人夏映真的身上。
说起柱子的死……
黎青从没见过人死了尸体消失变作一棺材虫子的,又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这事太离奇了!”黎青感叹。
陆燃也想不通:“柱子应该是感染了那种‘人面虫’死亡的。
血细胞溶解,骨骼软化,颅骨胀裂都可以用他中了某种未知的生物毒素来解释,棺材里的那群虫子也可以说是‘人面虫’在他体内产卵孵化。
但尸体呢?
虫子不可能短时间内把尸体吃得如此干净,我们当时甚至连一丝血腥气也没闻到,柱子的尸体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这太不合理……”
陆燃转头去与黎青讨论,结果发现后者斜靠在山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月光下青年皮肤白得几近透明,丝毫不是体育老师给人印象中的那种古铜或者小麦色,唇角微微上翘,长而密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
陆燃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刚抬起又转了方向,将人小心搀扶着靠洞壁坐下。
连着两个晚上没睡好,换谁都会吃不消。
陆燃看了眼时间,正好五点,天很快就要亮了,他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枝,挨着黎青守夜,目光像最好的画笔,贪婪又小心地描摹后者的眉眼。
深情,哀伤,痛苦,愤怒,情绪有瞬间的外放又很快收敛,眼眸低垂,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黎青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陆燃正在洞外查看地形。
这里确实位于永安村的北面,而且山洞外就是一个垂直几十米的陡坡,还好昨晚黎青没有莽撞地去追白毛怪,否则恐怕已经成了一张饼了。
攀着枯藤,沿着崎岖小路回到永安村,两人明显感觉到村里有些不对劲。
原本在村口玩耍的孩子们一个不见,老人也不再出来晒太阳抽旱烟,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紧张的气氛在无声蔓延。
村长家的大门也关上了,黎青敲了敲,一分钟后小萝才从屋内探出个头,见是他俩不由松了口气:“你们总算回来了。”
“昨晚天太黑,我们在山里跑迷了路,今早才出来。”黎青三言两语解释,又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路上一个人也没有。”
小萝赶紧将他们让进屋,又砰地把门关上,然后才压低声音道:“还不是因为柱子叔的事,现在村子里人心惶惶,都说是被诅咒了,谁也不愿意沾染晦气。”
“诅咒?什么诅咒?”黎青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隐隐猜到什么。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是这样传的,我问我阿妈,阿妈让我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哼,谁是小孩子?我才不是小孩子!我都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