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臻全然不记得上回自己曾说过类似的话。这也难怪她,当时她的精神几乎已绷到了极致,所有相关的记忆如今回想起来无不是混乱不堪模糊不清的。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对衣铺声誉的质疑。很奇怪,在这方面,她一直就是有种莫名的执拗。
不过对方有一点说的没有错。来者即是客。不管对方存有什么样的心思,既然踏进这铺子里,商家都应该秉持顾客至上的原则真诚以待。国曦成衣铺有今天这样的名气,在这一点上从来都是谨守不怠的。
福臻小心又认真地作了个开场白:“很抱歉,刚才是我失礼了,请您别见怪。”。
对方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勾起了嘴角。看来,这个开场白对方还是挺受用的。
福臻适时地接着问:“您这是也要做衣服吗?是做长衫?西装?还是别的什么?”
对方笑了起来,脸上似有戏谑的神情,好在说话倒还算正经。“先做一件长衫吧。西装做得了吗?能做的话再加一套西装。”
“能做的。我们师傅做西装的手艺是顶好的……”
“你能做么?”话都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
“能倒是能。”福臻看着对方,老实道:“只是我这方面的手艺不如……”
对方再次截住了话,“那就交由你来给我做。”
福臻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开始睃巡对方身上的那套西装。这衣料是没问题,样式也能参照,只是这做工——这套西装应也是出自名师之手,做工极其的精细。要做到这样的程度,福臻并没有多大的把握。
“嗯,是这样的:西装在裁制上不比其他衣服,是有不少讲究的。往常我多做女装,在男士西装上不是顶擅长的。”福臻极尽委婉地说:“我们衣铺就数宋师傅做西装做得最好了,不少主顾都专程过来找他。宋师傅的手艺我可以给你打保票,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我不要旁人。”对方的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用不容置喙地语气一字一字道:“听明白了吗?我这些衣服都交由你来做。”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说定了。”
福臻有些心累。能感觉得到对方是在故意刁难。可是有必要么?至于么?她真是无法理解这些公子哥的行事方式。但主顾的要求不能不答应,所以福臻笑了笑,“那请问您喜欢什么样的衣料?”
“你这儿有什么衣料?”
福臻从货架上取下几样衣料,又从适才阿泰搬出的那些衣料里头挑了两三样出来。“西装呢,这几样料子您看看喜不喜欢;另外这些呢,做长衫好穿一些。”
“您先试试这几样的手感。接下去天气就越来越暖了,这几样料子不厚不薄,正好这时候穿。“
“还有么?”对方指尖搓着布料,冲着空荡荡的货架抬了抬下巴,“你们衣铺的料子怎的这样少?这还做什么生意?”
这话虽不怎么中听,却是实情。福臻耐着性子解释道:“年前衣料没来得及进来。这些您若是都不满意,要不还是先到别家买,然后再拿到我们这儿裁制。”
“算了,怪麻烦的。你就看着办吧!”
福臻笑了笑,并不接话。在这方面,她有诸多经验。生意上头这种模糊不清的说辞最要不得。一旦出现岐义,那就易生事端。临到头撒泼耍无赖,全盘不认账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都说各花入各眼,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好与不好从来都只能受主自己说了才算。
“要不您先告诉我您对衣料有什么要求或是有什么喜好,叫我们也好有个参考,到时您穿着也舒坦是不是?”福臻诚恳又歉然地望着对方。在婉拒顾客的要求时,她很晓得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神情才不致于招来对方的反感。
对方看了福臻一眼,似是接受了她的说辞,伸手翻了翻台面上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