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午时分,艳阳高照,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城外。 花月托腮凝望窗外,看着那些一一后退的景致,有些出神,她成为花月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还不习惯,但一切都在融入之中。 花琰和花月同坐一辆马车,花琰闭目挺直坐着,半响缓缓道:“要是困了便坐过来靠一会,待会儿见到了季老先生可要打起精神,不能犯困,想要得到老先生的认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大早便被花琰从床上拉起来,直到现在花月还在梦里徘徊,这会儿一听到能睡当下朝花琰靠过去,反正她是花琰名正言顺的妹妹,没什么好顾忌的。 花琰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长衫,墨发只用一根玉簪挽着,有些碎发散下来,不同于他平日里那般拘谨,今日有些闲散,倒是别有一番风格。 花月的头轻轻枕在花琰的腿上,能感受到花琰身上淡淡的石叶香,一直以来花月都不喜欢熏香,总觉得有一种令人厌恶的味道,但花月却觉得花琰身上的石叶香能够令人舒散心情,令人变的愉悦。 马车仍在向前行驶,花月脑海一直在想,花琰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外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便成为了影响明宣王朝的一大人物,是一个非常之狠的角色。 非常之狠?花月怎么看不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花琰对妹妹的宠爱程度已经颠覆了花月以前所有的观念,花琰竟能把一个人宠到极致,当真是了不起。 以前她总以为一个人只会爱自己比别人更多,但花琰给她的感觉却是不同,他对妹妹的关心比对自己还多百倍,处处为花月着想,甚至有时候花月也会觉得花琰不是一个叱咤朝堂的摄政王,而是一个极度的宠妹狂魔。 思及此,花月停住了所有心绪,阖眼。 马车一阵颠簸,在花月快要睡着的时候,车夫拉紧了缰绳,马车向前走了几步,终究停了下来。 此次名为拜访季老先生,其目的是想让花月顺利拜师,而且季老先生喜清静,所以随同之人只有赶马的车夫和一个下人。 花月随同花琰走下了马车,风吹过竹林留下一阵沙沙的声音,还带来了一丝凉意。 现下是春季末尾,不算很冷,虽然花月的灵魂很强悍,可身子骨到底还是熬不住的,凉意来袭,花月当下就打了一个喷嚏。 花琰怜惜的抚了抚花月的头,示意下人将马车上的披风拿下来,花琰将披风披在了花月的身上,还细心的帮她系好,掖了掖衣领,让寒风不渗到花月的脖子。 披风是淡灰色的,一看就知道是花琰的衣服,花月低头拉了一下披风下摆,拖地的下摆有三寸长......身高是硬伤啊。 面前是一间普通的竹木屋,周围一片竹林环绕,景色入木三分,门前有一个小炉子,下面推着火堆,木头已燃尽,只剩些通红木碳。 花月同花琰站在门口,花琰不卑不亢,朗声道:“花府花琰携吾妹花月前来拜访季老先生。” 半响没有听到回答,花琰低头小声关怀道:“莫要着急,季老先生好客,再等候片刻。” 花琰又对着木屋道:“花府花琰携吾妹花月前来拜访季老先生。” 片刻仍旧没有人回答,花月和花琰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花琰道:“你在这候着,不要乱动,大哥去看看里头的情况。” 花月乖乖地点了点头,花琰这才安心往木屋走去。花月随意看了看周围,都是些竹子,密密麻麻的生长着,要是有人在竹林里也看不清,莫不是季老先生真的出事了? 可是据说季老先生是隐世的老者,与人无怨无仇,究竟是谁会想要害他呢? 花月思忖半响,忽然听到身后一顿脚步声,她自小便对声音敏感,花月能够听出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稍微重些,一个稍微轻一些,老人身子骨虚弱,行走不便,走路的时候会踩得稍用力,也有些缓,看来其中有一个是季老先生无疑。 花月径自朝木屋后面走去,车夫和下人急忙阻止,“大小姐,王爷吩咐过你不能乱走动的。” 花月没有听到,脚步有些匆,两个下人当下决定,车夫去里屋禀告王爷,另一个跟着小姐,毕竟要是小姐出了事他们是万分担待不起的。 声音越来越近,花月有些惊讶,脚步声是向木屋这边走来的,花月不再向前走,而是停在原地,听着声音越走越近。 果然,两个影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花月仔细观察着,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身后的那人身着布衣,手上拿着尖刀,正在催着季老先生往前走。 花月把身子隐在竹子后面,伸出头正想看得清楚一些,忽然感觉身后好像有人,一个手掌直朝花月的脖子袭去,花月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那人将花月死死地钳住,令花月动弹不得,花月顿时心惊,前世她可是江南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鸦杀,竟然这般容易被人钳住,花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仍没有逃脱那人的禁锢。 这个身子也太弱了点,花月有些不服气的停止了挣扎,闻着那股淡淡的石叶香,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此刻她正被那人夹在腋下,像个被大人教训的小孩般,只听到头上传来花琰微怒的声音,“说了让你呆在原地,一眨眼的功夫,怎的乱跑,很危险的你知道吗?怎么这般不安分,该打!” 最后一句话说完,与此同时花月听到一个‘啪’的声音,花月脑子顿时停住了,愣愣的不知所措,也动弹不得,花琰......居然打她屁股。 许是太过生气了,花琰趁着花月愣着,连续打了五下,心里头的怒气这次少了一些,又想到自己好像有些冲动了,顿时停下。 自己这个妹妹当真是不安分的主儿,当花琰急忙赶来,见到安好的花月心里头不由得怒气,明明已经叮嘱好了不能乱跑,竟这般不听话,打她不过是想让她下次安分点罢。 虽然他很宠着她,惯着她,但是也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由她胡来,像这些危险的事情花琰永远不想让花月碰到,只想保护好她,让她无忧无虑的过着一生,只要自己还在,月儿永远都不会受伤。 花琰把花月放了下来,轻轻地搂着花月,低头在花月的耳边说道:“以后别再这般任性了,要是你真的受伤了大哥该如何是好,以后乖一点,知道吗?” 花月呆呆地点了点头,脑子正在放空,她堂堂一个江南第一杀手居然被人夹起来打屁股了......谁能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花月突然想到了当时七王爷说的一段话,花月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花琰守在床前不吃不喝,这花琰......究竟有多宠爱妹妹啊。 花琰突然一把将花月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慢慢走近的两人,只听见花琰镇定道:“是季老先生。” 花月此刻也看清楚了,是后面的那人挟持了季老先生,那人长得很普通,但脸上有一道伤疤突出了他的特征,只见他眼神凶狠地盯着花琰,像是有深仇大恨般。 花月好奇道:“你同那人究竟什么仇什么怨?为何他这般盯着你看。” 看清了那人的容貌后,花琰一双狭长的眼睛眯着,也是死死地盯着那人不放,花琰随口回答道:“是你哥亲手将他送入大牢的。” 花月又道:“那他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为何不赶紧跑路?论功夫他可打不过琰哥哥,而且他挟持季老先生干嘛?”这的确是花月最好奇的,像她做杀手的时候要是遇上了打不过的,便赶紧跑路,而且此后只要见着那人便要绕道走,这才是杀手的上上策。 花琰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可能是他看上了你,想要用季老先生威胁你哥,然后将你绑了去。” 花月:“......”她怎么看不出来花琰居然还有讲笑话的潜质。 那刀疤男子挟持季老先生慢慢走近,他的刀放在季老先生的脖子上,他朝这边大声喊道:“所有人都退后,不然我就杀了这个老头!” 花琰握紧花月的手,一步一步地慢慢后退,刀疤男子也挟持季老先生跟上。花月不知道刀疤男子想打什么注意,他们已经退到了竹木屋边。 季老先生看着花琰道:“王爷莫要管老朽了,要是放了这人出去说不定他还会残害更多的人,一定要......” “闭嘴!”刀疤男子吼道,手中的刀又向前了一分。 花琰朝季老点了点头,他自会抓住这个杀人犯,但是季老先生也不能不救。 刀疤男子挟持季老先生慢慢走到花府的马车边,这一举动所有人都知道他想干嘛了,京城大牢刚跑了一个杀人犯,整个京城定然会上下戒备,要是躲在花府的马车里,摄政王的车驾,谁敢拦? 花琰眉头一皱,思忖了片刻,这人既然有本事出城,就说明他能有本事逃过这么多守卫的戒备,他的能力这么大,如果还需要摄政王的马车,那必然是要去一个戒备更为森严的地方。 思及此,花琰猛地抬头,盯着刀疤男道:“你别做无用功了,看着季老先生的面上,本王放你一条生路,毕竟......皇宫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一听这话刀疤男猛地抬头,万分不可置信地看着花琰,没想到他竟猜到了自己的计划。 半响刀疤男突然笑了笑,道:“就算你猜到又何妨?依旧拦不住我,你可别忘了,这老头还在我的手上,你若是不想他死,那就别跟上来。” 季老先生已经被赶上马车了,刀疤男一刀捅死了另一匹马,仰天大笑道:“不过你也追不上来。” 说完驾马车扬长而去,只剩下花月和花琰站着面面相觑,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一辆马车和一匹马,如今这里离京城很远,没有马匹根本追不上,也不知道该怎么通知别人。 花月道:“琰哥哥你轻功不是很好吗?怎么不去追。”毕竟那人要刺杀的可是皇帝。 花琰无动于衷,低头看了看花月,半响道:“你一个人在这恐会有危险。” 花月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加上花月不是还有两个下人?而且有人要去刺杀皇帝了他也不着急?再说了杀人犯都走了,花月一个人在这有什么危险的。 而且花月可是江南第一杀手,有什么人比她自己还危险? 花月没有说话,反正小皇帝和她无亲无故的,要怪就怪他有这么一个臣子了,但是季老先生可是无辜的,想到这花月又道:“大哥不是最仰慕季老先生,他只是一个无辜受害者,大哥还是去救他罢。” 半响花琰点了点头,温柔道:“月儿你先乖乖呆在这里,哪也不要去,待会儿大哥便派人来接你。” 花月点了点头,待抬起头时已然不见到花琰的身影,花月一愣,顿时羡慕,这轻功该是有多厉害。 一阵冷风吹来,寒意阵阵,花月顿时觉得有些凉,裹紧了披风想要走进里屋。 突然一阵清澈的笛声传来,环绕整个竹林,笛音袅袅,似梦似幻,花月可没有这闲工夫去欣赏这笛音,花月面色一变,饶是她这般好的耳力,居然也听不出笛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笛音之中蕴含内力,看来来人功力非凡,花月顿时有些后悔,要是花琰在该多好,现在她的身子骨这般虚弱,如何能打得过这样一个高手。 而且......花月清冷的嘴角顿时有些不淡定起来,这人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