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她对这位鸿胪寺丞属实没什么好印象,毕竟若非沈知遇上奏和亲,她也不必来容朝。
而今天下局势大明,西羌之于容朝,早已没有一战之力。眼下容朝按兵不动,不过是怜悯苍生,意欲止战几年休养生息,而今容朝岁稔年丰,只怕官家早就生了起兵之心。
届时若是真的打起来,西羌的皇室尚且可以迁至西北漠地,然而她又当如何呢?一个被用来当做权宜之计的工具罢了,只怕是要取了她的项上人头来鼓舞士气吧?
她跟十年前跳河自尽那位可不一样,宜都公主会以死殉节,她金黎公主可不会,哪怕委身于不爱的人,她也要活下去。
想到这里,金黎公主的酥手死死抓住手中的锦帕,折节保命又如何,人活着才能去绸缪以后的路。
她微微一笑:“本宫孤身来容朝,一个人属实有些无趣,偏生这身边的丫头们一个个也是没读过书的,实在是没法子说上什么体己话,若是本宫要将林画师留在容朝作陪,想必鸿胪寺丞没什么意见吧?”
沈知遇皱起眉头:“殿下这是何意?”
金黎昂起头,神色冷艳而高傲:“你我何必在此互相打哑谜呢?沈知遇,我知道你有心带林遥回去,那我就偏要她长留汴梁城,来日两国开战,先以她为祭!”
沈知遇愈发严厉了:“殿下何故这样为难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
金黎笑的张扬至极:“那又如何?本宫不也是个弱女子吗?你们送我来容朝时,可有想过我会经历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方才过于激动,金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本宫也不为难你,留林遥在这里不过是求个安心,倘若就此打住,你我各谋前程也就罢了,可若西羌再将主意打到本宫身上,本宫可就要让这个小画师做替死鬼了。”
虽然留林遥在此绝非她的本意,但投鼠忌器的道理,她从来都知道。
沈知遇沉默半晌:“既然金黎公主意下如此,臣也只能遵命,只是不知道殿下留她在这里做些什么?”
金黎笑了:“你可真是对这位美人儿关怀备至啊,你放心吧,本宫会恳请官家为她安排一个官职,就如同在西羌一样。”
沈知遇点点头:“希望殿下说到做到。”
金黎望着沈知遇远去的背影,心中却是多了几分不屑。
所谓情爱,也不过如此,在兴庆府时,谁人都看得出来沈知遇对林遥有心,然而遇见这般家国大事,不照样要她们女子做牺牲吗?她有些看不起沈知遇,喜欢的人说放就能放,连争取一回都不肯。
算什么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