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兄妹俩回家的路上，快到家的时候，又碰见了讨厌的表姐妹，但是依旧秉承了早上的处理方式：不理不睬。　　　　陈娇想到余家俊对苏云华的关注就心气不顺，一直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跟着两兄妹，叫骂道：“苏云华，你恶心不恶心？一天到晚就和男生勾勾搭搭，你勾引谁啊？”　　　　苏云华看她一眼，抿着嘴不吭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越搭理她就越来劲儿。　　　　“姐，他们两个是哑巴，别理他们了！”陈妮在旁边帮腔。　　　　“我要告诉二舅和二舅妈，你在学校里的那些恶心事，让他们来管教你！”陈娇恶狠狠说着。　　　　陈妮也道：“对！骂她！”　　　　尽管妹妹不说话，但是苏远杰却听不下去了，“你们两个啰嗦什么？管你们什么事？”　　　　“呸，苏远杰，你也不是个好东西！”陈娇根本不怵他，直接和他对骂，“苏云华偷汉子，你还帮他说话！”　　　　“偷……汉子……”苏远杰嘴角抽搐几下。　　　　这么难听的话，也只有没教养的女孩才能骂出来了。　　　　苏云华闲闲的笑了起来，故意用一种气死人的腔调说：“偷汉子？偷谁的汉子？你的？你说余家俊吗？就那种货色，我还看不上，也只有你当个宝一样了。”　　　　陈娇一愣，“你……你不要脸！贱人！”　　　　她再也忍不下去了，跳下自行车，就要过来抓扯苏云华。　　　　苏云华重生醒来就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当下也没客气，顺着陈娇拉扯自己的力道就撞了过去，将陈娇撞倒在地。　　　　两个人摔在地上，苏云华因为有陈娇这个肉垫，所以一点没事，拍拍手就站了起来，陈娇却大呼小叫，哭着说：“你竟然敢打我，苏云华，你这个骚货！杂种！”　　　　“你敢再说一句？！”苏云华倏然扭头，瞪着坐在地上的她。　　　　陈娇一窒，望着苏云华严肃的脸，喉咙里骂人的话都卡壳了。　　　　苏远杰也很不痛快，但他作为一个男生，没好意思插手进女孩的打架之中。　　　　扶着自行车站在一边的陈妮不干了，看见姐姐坐在地上，她气得将自行车一推，冲过来就要用头撞在苏云华身上。　　　　这小姑娘才十二岁，也不是个好惹的，将来肯定也是像她妈一样，学成个泼妇的样子。　　　　苏云华懒得跟她打，等她冲到了近前，直接一闪身，躲了过去。　　　　陈妮刹不住脚，没留神竟然冲进了旁边的稻田地里，摔了一身泥。她年纪小，但也跟姐姐一样很臭美，见浑身衣服脏透了，竟然“啊啊”的哭叫起来。　　　　陈娇一惊，“苏云华，你竟敢打我妹妹，我跟你拼了！”　　　　苏云华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你妹妹？明明是她冲过来想撞我，结果自己没站稳摔了！你以为我怕你！呸！”　　　　陈娇又气又急，听见妹妹在地里坐着，哭得凄惨，只能先过去扶她。　　　　“哥，我们走！”苏云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拉着大哥就往家里跑。　　　　这里离苏家院子只有几百米了，等陈娇陈妮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跨上自行车骑过来时，兄妹两个已经跑进了院子。　　　　饭菜早就做好了，苏家老两口，苏永贵一家，苏玉兰、陈金水，以及苏永福、孙玉珍已经坐在了桌边。　　　　老两口和大伯一家已经开吃了，苏玉兰两口子和苏永福两口子则是在等待儿女，频频望向门口。　　　　见两兄妹跑进来，孙玉珍急忙站起来，“回来了？快来吃饭。”　　　　堂屋里有两个桌子，大桌是大人吃的，小桌是小辈吃的。小桌上的饭菜明显比大桌上要少些，其实平时只有苏永福夫妻和儿女会坐在那里吃饭。大伯家的堂哥因为奶奶偏心的缘故，一般都是坐在大桌上；而陈娇陈妮两姐妹，总是跑到大桌夹菜，所以苏永福夫妻就被挤下来了。　　　　“嗯？苏远杰和苏云华都回来了，陈娇和陈妮还没回来？”苏玉兰有点疑惑。因为两姐妹骑单车，所以以往总是先到家，今天居然晚了，她感到很奇怪。　　　　苏云华立刻接上了话，“哦，姑姑你说她们两个啊，其实她们早就下课了，不过陈娇和余家俊在谈恋爱，所以带着陈妮去镇上逛街，总是回来得比较晚。”　　　　这话一说出口，大桌上的人都惊讶了。　　　　苏玉兰一惊，“苏云华，你胡说什么？谁谈恋爱？”　　　　苏家比较传统，吴秀娥尤其强势，所以当初苏永贵、苏永福和苏玉兰的婚事都是她做主的。　　　　陈娇和苏云华的年龄在村里也算不小了，在吴秀娥那一辈人看来，如果不是现在国家要求九年义务教育，早就可以定亲结婚了。　　　　所以吴秀娥已经打算张罗着给两人看人家了。骤然听见苏云华的话，她也是一愣，接着沉下脸问：“怎么回事？”　　　　苏云华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说了出来，“陈娇和我们学校一个叫余家俊的人在谈恋爱啊！他家里是镇上的，比较有钱，陈娇可能很喜欢他吧。我们初中放学的时间比高中早，以前陈娇经常偷偷跑到余家俊家里，还带着陈妮，也不知道干什么。”　　　　苏云华的话里歧义太多了，苏玉兰气不打一处来，“再敢胡说我撕了你的嘴。”　　　　苏云华一点都不害怕，撇撇嘴，“我说实话，你不爱听，那我也没办法。”　　　　“玉兰，你怎么教的女儿？”吴秀娥啪的把筷子一放，“我跟河头村村长的家里都说好了，过段日子就要来看人。你不是说陈娇听话吗？怎么干出这种事？”　　　　河头村是远近著名的富村，村长家更是高门大院，村长的孙子二十岁，正好和陈娇相配。吴秀娥和苏玉兰都商量好了，让陈娇嫁过去享福。　　　　至于苏云华，吴秀娥就马虎多了，只想给这个不喜欢的孙女随便说个人家而已。　　　　苏玉兰原本是非常满意河头村的这门亲事的，忽然听见苏云华说“余家俊家里是镇上的，比价有钱”，又有点动了心。　　　　“妈，要不然，等陈娇回来，我问问她是怎么回事？”　　　　吴秀娥哼了一声。　　　　几分钟之后，陈娇和陈妮大呼小叫地进了门，把自行车放在旁边，第一句话就是要告状。　　　　苏云华却先一步大声问：“陈娇！奶奶问你是不是和余家俊在搞对象？”　　　　“什么？”陈娇的事情也是瞒着家里偷偷进行的，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煞白，“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不要乱讲，才没有！”　　　　苏云华心里冷笑。她记得，上辈子陈娇在奶奶的介绍下，和河头村村长的孙子相亲之后，未满十八岁就结了婚。　　　　乡下地方都是这样，根本不会管你到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有些人二十岁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陈娇嫁得很好，可是她婚后和余家俊还一直勾勾搭搭，藕断丝连。最后给河头村村长的孙子戴了绿帽子，害得人家好好的小伙子被人戳着脊梁骨，只能跑到了外地打工。　　　　这件事也影响到了苏家，甚至连累得苏云华的父母都被河头村村长恐吓过。　　　　这辈子，再也不能让陈娇祸害人家村长的孙子了，她既然喜欢余家俊，那就跟对方凑一块儿去吧！当然，前提是余家看得上她才行。　　　　陈娇外厉内荏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吴秀娥一拍桌子，“陈娇！老实说，你在学校里干了什么？”　　　　陈妮很少见外婆发怒，吓得一缩身子，躲在姐姐身后。　　　　陈娇恨恨地瞪着苏云华，想了想，居然痛快地招认了，“我是和余家俊好了。他家里是镇上的富户，他爸是做生意的。我和他好，有什么不行的？妈，你不是说要给我找个有钱的婆家吗？余家俊家就特别有钱！”　　　　苏玉兰和陈金水对女儿一向是百依百顺，听了这话，有点释然，看向了吴秀娥，“那样啊……妈，你看？”　　　　坐在大桌上的苏永贵家三口听着这些对话，特别不是滋味。　　　　尤其是吴月红，刚开始还是在听热闹，看笑话，结果陈娇这么一说，她又嫉妒上了。她两个儿子，苏远超快二十了，苏远信又远在市里读书，都还没找对象。　　　　而吴秀娥却给陈娇准备了那么好的婆家，结果节外生枝，陈娇自己找的，更是镇上的富户！　　　　吴月红心里极度不平衡，嘴巴一撇，哼笑道：“哟，妈，我记得我们那个年代，都是父母家长做主的，哪有自己找对象的？陈娇真是厉害呢。”　　　　吴秀娥原本已经有点想答应陈娇了，一听吴月红的话，霎时感觉自己作为这个家的主事人，地位收到了威胁，而且她早就跟河头村村长说好了，现在怎么可以失信于人？　　　　于是怒道：“对！哪有女孩子自己找婆家的！不行！陈娇！已经给你找了婆家，你不许在外面乱来！”　　　　陈娇哭了起来，“外婆，妈，我不管，我才不听……！”　　　　说完她就跑出了苏家院子，跑回了不远处的陈家小院。　　　　剩下陈妮站在院子里，一身泥土，灰扑扑的。　　　　苏玉兰站起来追大女儿，看见小女儿，只是骂了一句，“陈妮你这个死妮子跑哪里去玩了，弄一身泥。”然后就追了出去。　　　　陈妮愣愣地站在那里，这才想起刚才回来时，是打算跟妈妈告状的。她跟着苏玉兰就跑了出去，“妈……！”　　　　苏家的晚餐被这件事打扰了片刻，陈金水坐在大桌上，似乎根本没看见发生了什么事，还在狼吞虎咽地吃。　　　　吴秀娥对这个女婿也很不爽，“你老婆和女儿都跑出去了，你不去追？”　　　　陈金水懒洋洋地刨了几口饭，这才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吴秀娥气呼呼推了推苏国忠的手臂，骂道：“你看看你这个女婿，都什么样儿！”　　　　“什么样儿还不是你给玉兰找的。”苏国忠不太喜欢管事，随口说了一句。　　　　“你……”　　　　苏云华和哥哥早就坐到了小桌上，大口吃着饭。　　　　苏远杰没想到妹妹居然把一场灾难如此轻易的就化解了，还有点发怔。　　　　“哥，快吃。”苏云华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对他挤了挤眼。　　　　苏远杰觉得妹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是他觉得这种变化的确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