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右手轻动,旁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她的指尖捏了一颗小水珠。
而洛渔原本被吹得发红的面皮透出了惨白的颜色,嘴唇也迅速的干裂,唇角渗出丝丝血迹。
水珠一天只能出两颗,今天的已经用完了。手上这一颗,是她硬生生用自身能量交换逼出来的。
洛渔不是什么天生的大好人,在宫中生活多年更知道什么叫明哲保身。可这不是宫里了,她占了张秀梅女儿的身体,重新活了一次,还答应了原身要照顾好她的家人。原本属于原身的责任交到了她身上,她得把这份责任担起来。无论如何,张秀梅不能就这么死了。
一颗水珠的效用或许不大,但……她想搏一搏。
……
宫沧溟被撞了一下,哪怕只是一个小姑娘撞过来的,他的身体都承受不了,这一撞几乎把他撞散架了。
“那莫医生不在这破医院里,咱们找错了,还害得宫先生被撞一下。都怪我,刚没站在宫先生前面。”
扶着宫沧溟左手的吴鹏懊恼不已,哪知道人护在中间,还能有人从对面急匆匆撞进来。
“无事。”宫沧溟慢慢的迈着步子,因为整个身体都裹在衣服里,旁人看不到他长得如何,只听得到声音。
听到那个撞他女孩喊救命的时候,他只是停下脚步,慢慢的靠到一旁。他边上的人也跟着靠到一旁没有动作,很快,他们面前匆匆跑过去几个人。
等人都走了,他才缓慢转身,继续往门口走去。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就像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行动迟缓,周身暮气沉沉。
吴鹏警惕的看着门口所有人,生怕又有人没长眼睛的冲过来。那一群医生跑到门口的台阶下,帮着解开绳子。而那个撞了阿溟的女孩站在一旁,咬着牙满眼仓皇。
“那个女人没救了。”
吴鹏见过很多死人,被放在地上的女人明显没有什么生气,脸都白得跟死人一样了,再怎么救,也难救回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再看向洛渔的时候眼神中隐含着怜悯。
才十五六岁吧,就要没阿妈了。
宫沧溟抬起头,帽子下面露出一个尖削的下巴,在帽檐的遮挡下,他的眼神淡淡的扫过张秀梅的脸。
确实是要死的脸色,和他的脸色一样。
医生还在奋力抢救,他站在原地没动,只看着医生努力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按压,地上的女人毫无知觉。
没有用,将死之人怎么努力都没用。找再好的医生也没有用,就像他一样。
他静静的看着,等着医生宣告这个女人的死亡。
直到……他闻到一股异香。
常年干涸焦灼的胃袋在这时候拼命的蠕动,从胃部一直到口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叫嚣着饥饿。他很饿,从小到大没有这么饿过。饿到他现在像一条狗,鼻间疯狂抽动。他的喉咙急促的涌动着,发出了很明显的响声。一直干枯的身体不知道从哪出来那么多口水,一口一口被他咽下去,咕咚落入胃袋。
他的异常很快被身边人注意到了,吴鹏扶着他的手,虽然是扶着,可以前的阿溟从来不会压一点力气在他手上。阿溟是一位很骄傲的人,骄傲到他身体干枯如此,每走一步路都要他咬着牙,用着全身的力气,也不愿意坐上轮椅,不愿意依靠着他们行走。
可现在不一样,他就像是站不稳一般,裹在裤子里细瘦的双腿摇摇晃晃。他半靠在吴鹏身上,一张瘦到脸颊凹陷,只有一层表皮裹着骨头的脸从帽子里弹出来。从不展现任何情绪的脸上露出了渴望至极的表情,那双一向没什么波动的眸子也亮得灼人。
“宫先生。”
吴鹏不知道他怎么了,只知道这时候的他很不对劲。
另一边的几人将他团团围住,七手八脚的想要把人扶稳。而宫沧溟却伸出手将人全都拨开,深吸空气像个癫狂的瘾,君子。
他靠着吴鹏急切的寻找异香的来源,就在这里,它还在,它在……他猛的一转头,脖子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擦声,眸子贪婪的落在那个瘦弱女孩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