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想。

哪怕只是为了善有善报这四个字，他也要替原主尽孝，让周家父母不必一把年纪还劳累奔波。

思量间，房东带着钥匙来到房门前。

咔嚓！咔嚓！

房门打开，扑面而来的霉臭和老人臭熏得胡天聪睁不开眼睛，脱口而出：“好臭！这房子多久没开窗了！”

“闭嘴！”

周恒冷淡地瞥了胡天聪一眼。

胡天聪心头一跳，赶紧封住嘴巴，双手自觉接过周恒怀中小猫。

周恒走进房间。

他曾在玄幻世界时经历尸山血海人间地狱，对屋内的恶臭完全不放在心上。但当他穿过长度仅一米的两旁都是垃圾的狭长通道走进不足九平米的出租屋走到木板床上通体散发恶臭的老人面前时，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爸！”

周恒低头，握住老人骨瘦如柴的手，抽了张纸巾，擦去老人嘴角的涎水。

周父此时已经醒来，浑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恒：“我……我……我是在做梦吗？阿恒……阿恒你……你……”

“我醒了，我上周就醒过来了。”

周恒温柔一笑，扶老人坐在床头，还给他身后垫了个枕头：“妈下周回京市，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我果然在做梦。”

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的老人果断闭上眼。

周恒：“你没有做梦，我真的已经醒过来了，不信你摸我的手，有温度。”

“……”

老人将信将疑的摸了摸周恒的手，温暖厚实，又摸了摸周恒的脸，碰到眼角的泪花，终于相信儿子真从植物人状态中醒来正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一时悲喜交加，嚎啕大哭：“阿恒！爸没用！爸没能守住你买给我们的房子！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房子没了刚好可以买更大更好的，”周恒说，“只要你们还活着，好好活着，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真的吗？阿恒你真的不怪我吗？”

老人眼中有泪光闪烁。

周恒点点头，说：“我只怪自己没能早点醒过来，害爸妈受苦！现在，我已经醒来，你们的苦难也结束了。”

“阿恒……”

老人被周恒的话感动的眼泪滂沱而出。

周恒安抚地拍了拍老人的背，对还站在门外的胡天聪说：“联系附近酒店，我爸今天晚上就要住进去。”

“住酒店的钱……”

“我出。”

“……你……”

胡天聪不认为周恒有能力兑现诺言，然而周恒对周父温柔，落在胡天聪脸上的注视却冷到让人毛骨悚然。

被如此冷峻又强势的目光注视，胡天聪哪怕满喉咙都是反驳的话，最终挤出来的也只有一句：“小猫要不要一起送去？”

“暂时也只能这样。”

周恒淡淡地应了声。

听着周恒毫无感情起伏的回答，胡天聪心底反而松了口气。

他一定已经胸有成竹，所以才能这么淡定自信。

不对！

我为什么要关心他怎么想！

许总和郑总都已经在和江总谈他的转让价了！

一旦合约签署，他就和启力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只需要在转让合约谈妥前假装关心他、帮他联系工作，把他牢牢稳住！

但是……

回想周恒往日的大方、当下的惨状以及醒来后对身边人们发自真心的爱护，胡天聪不自觉地收紧手指。

这样做，真的……

胡天聪不敢细想，仓皇中翻出手机通讯录开始联系酒店客房。

周恒陪着周父说了会话，从橱柜拿了一个碗，一把面，一些油盐酱醋，走进租客公用的狭小厨房，为周父做面条。

意识被困在小猫体内的封凌兴致盎然地看着烟火中的周恒，越看越觉得这家伙有意思。

可惜……

小猫的眼皮渐渐耷拉，封凌的视野随之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