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嫣有些愕然,却又似乎觉得在情理之中,脑海中闪过了千百般情绪,也不敢轻易多言,勉力支撑着自己恭敬地立着,站了约半刻钟,突然里面却又如闪电般飞来一物。他顿时一惊,急急转身欲躲过,却哪有那物飞来的速度快,电光火石间就要砸在他身上。
咦?一个玉牌?
只见一个盈盈发光的暖玉制成的玉牌直直飞入了司嫣的衣袖间,服帖地呆与袖袋中,暖暖的温度从手臂缓缓传达给了大脑,让司嫣也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玉牌给你,出大门后左转,让藏青堂管事的带你去偏殿住着。”那个清冷中带着些许妩媚邪气的嗓音幽幽传来,像是山谷中的空灵回音一样,丝毫让人无法想象这声音的主人会是一个以沐浴人血为乐的恶毒之人。
司嫣清了清思绪,便正对那层层蔓帐间仿若步步生莲的曼妙身姿,微微躬身答是,见里面的身影从床边起来后似乎又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柔似无骨般地倚着,似乎没有要再吩咐些什么的迹象,便慢慢地退了出去。
司嫣走出了那富丽堂皇的大殿,推开那扇厚重的门,却和门外拿着席子等着的人撞了个面对面。那为首的仍是之前的藏青衣修士,身后跟着四个小童,看架势是在等黄袍老怪沐浴完后收拾尸体的,见到司嫣出来却登时傻在哪里:“你……你……”
“某不才,即使身无修为也幸得老祖抬爱,将在下收为亲传弟子。”司嫣微微笑着,仿若一阵柔柔的春风拂过。见众人呆立不答,也没有丝毫不耐,依旧身姿如松地立着。
“你骗人!”那为首的人不复之前对他的态度,竟惊讶地不由自主地反驳了起来。
那黄袍怪修为高超却脾性怪异,几次收弟子皆不得。那些年幼筑基的弟子们都不被她看在眼里,怎生这毫无修为的少年却……
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犹如春日柳枝在清澈如镜的湖面轻划涟漪般的微笑,藏青衣修士不由自主地想要反驳,脑海中却陡然转过几个念头——会不会……
他这湘念头一转,便笑咪了一双眼,转身便要让路:“如此这般倒也是爷的福分了,小的藏青堂张青之前为您那一番苦心也不算白费了,您请。”
司嫣不禁有些好笑,他这又带名又带姓地说出自己,倒也是暗示地明目张胆了。
却陡然听见身后一个小童尖声道:“大人您可不要被他骗了!他有什么能耐能被……”
“放肆!”藏青衣修士厉声斥责,心里暗暗想着自己回去得好好培养几个会看眼色手下,不要尽给他惹事,随即便要给那小童一耳光。
那小童看着即将到来的一耳光中暗含三分灵劲,自己躲不过逃不掉,少不得要躺上十天半月了,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其他三个小童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气愤,纷纷用怨恨又恶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
盯着司嫣。
恍惚间司嫣好像又看见了那个死去的青衣修士——
都一样啊。
鼠目寸光、欺软怕硬之人只敢把愤怒发泄在弱小之人身上,而依旧讨好着伤害欺凌自己的对象。
“慢着。”暗自再次感叹的同时,司嫣出声。他倒不惧怕这群小童的怨恨,却不想给如今弱小的自己随处树敌。
藏青衣修士本就是为了讨好司嫣,卖他个面子才动的手,一听当事人这么说了,便停了手,转头望向他,隐隐有些不满。
“一番好意某心领了,您忧及下属、望其成才的心情也让某佩服”,司嫣逐字逐句地悠悠然说着,仿若一阵清风拂去人心头的阴霾,既领了那修士的情又给了修士一个台阶下,让那修士自己都要觉得自己那番举动不是迁怒与讨好,而是教导和仗义了。
“师父现让弟子去找那藏青堂的管事,说是让他看这块玉牌便可安排住处,不知您可否帮忙?”司嫣说着,便随意地从衣袖中取出那块暖玉玉牌,虚虚一晃便又收了起来,却让那张青并那四个小童吃了一大惊。
虽说那黄袍尊者的寝殿华丽无比,但对待他们可没有那么慷慨,他们的牌子皆为木石制,等级越高材质越好,却给这个少年那罕见的暖玉制牌,其人对少年的态度可窥一分。
仔细想来,这几日尊者练功越发焦躁,少年却能安然无恙出,这架势本就可见一般;如今又赐了他玉牌、甚至还有亲传弟子之位,这……
藏青修士见此更为讨好,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得罪对方,忙道:“小的便是藏青堂的管事,爷请随我来。”
黄袍尊者的住处是黄梅教最奢侈华丽之所,可所谓的偏殿却……
张青本想带少年入住那第二华丽的次主殿,却听见司嫣说,黄袍尊者让安排的住处却是偏殿。他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露,一路上便观察试探着边思索,最后看着那危危欲倒的所谓偏殿,又想起少年刚出时那嘴角的一抹血色,念头才通了。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