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悬夜空的月轮虽被乌云完全遮蔽，但作为权利中心的朝鲜王宫却是被密密麻麻的火把和灯笼照耀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

也可能是时间已经入夜的缘故，白日里喧闹沸腾的王宫中此时却是安静祥和，未有丝毫的嘈杂声传出。

“嘿！……别打瞌睡了，今天可是赵大将带人巡夜的日子，万一被他抓到，没你的好果子吃！”

国王寝宫安宁殿外广场尽头的门洞中，站夜岗的年长士卒见另一边年轻的同伴身体歪歪扭扭的倚靠在大门上，一副将睡不睡的样子，赶忙从身下拾起小块石子丢了过去。

“嘶……”石子正中瞌睡年轻士卒的脸颊，疼的他龇牙咧嘴，使劲的用手搓脸，“疼死我了……现在还怕他干啥，海源赵氏现如今可失势了，赵大将……哼哼，我估摸着他自己都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哪还管的上找我们的麻烦……”

给国王守夜在哪个国家那都是香饽饽，不同于出身平民靠着资历才得到这个机会的年长士卒，年轻士卒却是朝鲜两班贵族的武班出身，家里官位虽然不高，但消息灵通程度也不是普通平民所能比的。

“海源赵氏失势了？这不可能吧！宫外的领相大人和宫内的中殿娘娘可都是海源赵氏的人啊……”面对对方的爆料，年长者显然并不相信。

“你那可都是老黄历了……”看起来二人关系尚可，年轻士卒也不在意对方质疑的态度，略微观察了一眼四周，便带着剧透的兴奋感小声为对方解释起来。

“中殿娘娘早就被圈禁起来，失去自由了；前任领相赵学洙也已经被摘掉官帽，抓进天牢了，而且就在昨天夜里，还有他的同党大闹天牢想要劫囚，听说连天牢都给弄塌了！”

“嘶……”轮到年长士卒倒吸一口凉气，“那赵……赵学洙被救走了？”

年轻士卒摇了摇头，“没！听说是那几个大明来的锦衣卫提前守在天牢里，跟那群叛贼同党大战了几个时辰，才勉强将他们击退！”

“嚯！怪不得……”

“那可不，我听我大伯说，那些个大明锦衣卫各个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其中不仅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好些个番邦之人！”

“毕竟是天朝上国的人，肯定跟我们朝鲜不同！”面对未知的事务，想起官府从小便宣传过西方的大明强盛富饶，年老士卒只得根据经验猜测了两句，说罢忽的有些疑惑，“你说这些个大明锦衣卫不好好在他们自己国家待着，跑到我们朝鲜来做什么？”

先前大胆爆料的年轻士卒却突然缩起头，一脸难色的沉默起来。

这一副显然知道内情的模样更加激起了年长士卒的好奇心，不由的有些生气。

“我说你小子，我平常可待你不薄，怎么这会功夫跟我推三阻四了？”

见对方发怒，年轻士卒缩头缩脑的在四周张望了一会，见确实没有人，这才小心的冲对方招了招手。

这番小心谨慎的作态更是加剧了年长士卒的疑惑，顾不上违反守夜的规矩，垫着步窜到年轻士卒的身旁。

年轻士卒先是伸手指了指身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安宁殿，这才俯身到对方耳旁小声嘀咕起来。

“这是谁的房子你总知道吧？”

年长士卒闻言立刻便回瞪一眼，颇有些怨气。

“废话，殿下的寝宫谁不知道，你小子别跟我卖关子。”

“这几天都是我俩在这守的夜，你就没发现今天跟前两天有什么区别么？”

年长士卒这会连话都懒的回了，怒目瞪着对方。

年轻士卒这才赧然一笑，直截了当的解释起来。

“太安静了……你没发现今天格外的安静的？”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没错！前几个晚上，这安宁殿里老有声音传出来……听起来还怪怪的，就像……”

年长士卒仰着头尝试回忆，却被对方直接打断。

“像野兽是吧！”

“没错！就是像野兽的嘶吼声，我小时候在山上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先前我还一直以为这安宁殿里面养了什么山林猛兽……”

“那可不是猛兽的声音……”年轻士卒嘿然一笑。

“不是猛兽的声音？那……”

“是……殿……下！”年轻士卒附在对方耳旁，一字一顿小声的重重说出答案。

“……”见对方一时愣住，年轻士卒也不去打断，乐得欣赏对方满脸惊讶的神态。

“这怎么可能？”

见以往经常用资历来压制自己的年长士卒此刻如此讶异，年轻士卒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无视了族中长辈的告诫，一股脑将许多此时尚属机密之事抖了出来。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就在前些日子，庆尚道的东莱地区爆发了丧尸瘟疫！”

“丧尸瘟疫？”

年轻士卒点了点头，将机密情报直接分享出来，“一种新的瘟疫，极易传染，患病者全身糜烂，性情与野兽无异，昼伏夜出，毫无理智，嗜好食人血肉……”

“你是说……”年长士卒颤抖着插进话，抖动的手指向身后指了指，“殿下他……他……”

“没错！”年轻士卒重重点了点头，确认了对方的猜测。

“怪不得……怪不得……”年长士卒低头喃喃自语了半晌，忽的想起什么，抬头望向对方，“怎么今天听不到那种声音了，难道说，他们把殿下……”

年轻士卒却是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大明前几个月也爆发了类似的瘟疫，那些锦衣卫来我们朝鲜就是追查此事的，他们好像有办法对付这种瘟疫，我听说殿下今晚也只是嘴被堵上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