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梦而已,谁又知道现在自己经历的这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屋内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相反,桌子和凳子上都泛着淡淡的银辉,自己身上也是。
田瑭从桌上下来,腿弯处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梦。他蹭到门口,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又被风推开了一道缝隙,外面有光亮照进来。
田瑭想要把门重新掩上,手伸过去,发现并没有风。
透过门缝再往外看,风雪已经停了,一轮圆月露出云层,洒下细腻银光。
不同的地点看到的是同一个月亮,不同的时空看到的还是同一个月亮吗?
田瑭不知道,他希望是这样。
想起坛中还有残存的一点酒水,他又蹭到桌边取回酒坛,对着月亮举了举。
酒已经彻底凉了,不过这不重要。田瑭仰头将残酒一饮而尽,冷冽的酒线划过咽喉,冰凉的泪珠滑落脸庞。
没有我,你们要好好生活下去;没有你们,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
但愿人长久,千年共婵娟!
愁思比忧虑更让人煎熬,酒意已散尽,田瑭没有了睡意,倚在门边一直坐着,凝神思考。直到山谷中回荡起悠长的号角声,才把田瑭从入定般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又坐了一会,外面锁匙响动,有人开门。田瑭努力站起来,保持镇定而坚毅的表情。
来的是左丞,他带来了一块饼和一壶水。
“你快点吃,完了去上工。”左丞把饼递给他,看到了地上散开的绳索,不过并未理会。
田瑭确实很饿,即使那饼硬的跟石头一样,他也抓起来便咬,然后就着冷水硬往肚子里咽。
左丞对田瑭的配合比较满意,待田瑭吃完,他便率先出门,并示意田瑭跟上。
太阳刚刚升起,阳光照在积雪上,把整个山谷映得一片红亮。一群群的人陆续从河边成片的木屋中走出来,他们都穿着相同的服饰,应该是工匠和力夫;一队队巡逻军士排着队伍穿行在谷中,他们应该就是考工室的守备力量。
“我不在乎你是因为犯了什么错才被送进来的,到了这里,还是安分一些好。”左丞在前面边走边说。
“知道。”田瑭回答的很简洁。
“只做安排给你的事,其余的不要看、不要问、不要想,只有这样才能在这里干下去,也才有出去的可能。”左丞直截了当的交了底。
“知道。”这些跟田瑭预想的差不多。
“不过,时间也许会有些长,说不定到时候你自己都不想走了。”左丞轻飘飘的说着,田瑭竟从中听出了叹息。
“知道。”田瑭不知该如何接这一句,只能重复了一句回答。
谈话结束,余路无言。地上覆着雪,根本不知道哪里是路,不过左丞走的依然很快,很准。田瑭只能咬牙忍痛,踩着他的脚印勉力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