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宫中已经撤去了暖炉,停了火炭,光光的肚子也越发的大了,她扶着腰站在御书房内间帘后,顺着掀起的一角,看到了久违的兄长。
韩孝周和韩孝正规规矩矩的给启宗磕头行礼。
启宗坐在御座之上,眯了眯眼睛笑了下:“孝周啊,你家二弟怎么没有进京来啊?”
韩孝周禀手回道:“陛下,微臣家弟,不愿离乡,坚持为父母守孝,请陛下恕罪。”
启宗点点头,这位韩家二郎,听说只是个商人,没什么学问,进京与否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启宗也就没再追着问,而是道:“孝正就留京吧,莫要再回雁州任职了。
朕安排你到刑部去任员外郎一职。至于孝周,年前禁军副统领告老还乡了,朕看你就合适,你明日就到禁军营里找景阳侯报到。”
兄弟二人没想到他们一回京,就得到了重用,自然是又惊又喜。
光光却是皱了秀眉,这皇城里的禁军少说上万,当个副统领可是很有实权的,问题是那位景阳侯禁卫军指挥使赵枫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他不仅仅是两朝元老,是启宗的心腹,光光可是记得,他是盛卿安的人啊,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会向着自己吗?还是说自己应该倒向盛卿安那一边?
就在这时,从御书房外,有内侍官匆匆跑了进来,满头大汗,脸色惊慌:“陛下,陛下,不好了……”
启宗眼神一立,瞪着这小太监斥道:“慌什么?难道有人逼宫了?”
小太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是的陛下,是齐王殿下,晋王殿下出事了。”
启宗眉心一跳,他站了起来,他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擦了擦汗这才回禀:“晋王府的人刚刚来报,前往江南就番的晋王和齐王殿下,应邀到柳家饮酒,席间遇到刺客,晋王殿下被刺中要害,当场就毙了命。而齐王殿下在混乱中不知去向,失踪了。”
“你……你说什么?”
启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死了?”
小太监见启宗的脸色铁青,唯唯诺诺的又说了一遍:“晋王殿下歿了,尸首已经在运回京的路上了。”
启宗这下总算是听清楚了,他抖着手捂了捂胸口,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你是说轩儿他……”
他一屁股坐到了龙椅里,无比的颓然。
韩孝周兄弟俩对视一眼,然后解劝道:“陛下节哀啊!”
沉默了一会,启宗眼中的泪水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他一拍桌案,痛心疾首的骂道:“是谁?是谁?朕前脚刚差兄弟二人到江南就番,后脚二人就出了事,是谁要他们的命啊?”
虽然盛靖渊兄弟二人现在不怎么得自己喜欢了,可是那也是亲生的儿子,是自己的骨血,他给二人挑选了封地,同属江南,只是离的有些远,却也不是什么坏的去处。
二人伤了腿,又失了势,他就想着远远的给二人打发了,从此做个闲散王爷也是好的,可是没想到,这一去,却是直接去了鬼门关了。
韩孝周兄弟二人不敢多言,同时心里也有些发虚。
因为这刺客不是别人,正是唐城和他的师兄弟们。
虽然表面上,他们韩家和唐家撇清关系了,可是背地里,他们还是会互通消息,共筹复仇大计的。
光光握着帘子的手紧了紧,盛靖轩死了,而盛靖渊竟然跑了?
也不知姐夫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能够让盛靖渊逃生呢?
这二人何时就番的消息,带了多少人出京的,自然是她告诉韩老夫人的。
那盛靖渊可是她的仇人,她怎么可能因为他失了势,伤了腿就轻易放过他呢?
启宗哭了一会儿,冷静了一点,他吩咐人道:“沈庄,你去江南,这事你带人亲自去查,齐王的下落一定要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庄身为皇室暗卫头领,是大盛皇室最衷心的死士,一般情况下他是不离启宗左右的,可是现在启宗却让他远赴千里之外的江南,他有些犹豫了。
启宗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纠结,幽幽一叹说道:“沈庄,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要怕,你去吧。顺便,去把柳家铲除了。”
沈庄锁了下眉,这个柳家,作为太子的左膀右臂,对于太子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可是启宗却要除去柳家,这说明,他可能要舍弃太子了。
关于这些,沈庄没有多说,他只管奉命行事就行了。
沈庄一走,光光心内狂喜,这个沈庄不仅仅是暗卫头领,还是大盛朝绝顶的高手之一,有他在,这启宗这皇室就固若金汤,没人能够奈何得他们。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突然觉得腹痛难忍。
身旁的宫女们都吓了一跳:“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有眼尖有经验的嬷嬷,就知道韩光光这是要生了。
启宗也着急了起来,他赶忙吩咐人传来御医和接生嬷嬷。
御书房里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等御医确定光光真的是要分娩了,众人都犯愁了起来,现在再想移动产妇的身子是不可能了,可是哪有人生产是在御书房的?
启宗当机立断的决定道:“御书房怎么了?是朕的孩儿,这皇宫上下哪里都可降生。”
说着,他带头到御书房外去等候了,韩孝周兄弟二人这时候当然是不能走了,不说其他的,这里面现在正处于生死关口,痛苦分娩的人是他们一母同胞的妹妹。
只是这一等,就从早上等到了天黑,光光也没顺利产下婴儿,可把启宗和韩家兄弟急坏了。
而朝中很多大臣听闻韩贵妃竟然要在御书房生产都是惊怒交加,很多言官黑夜进宫,跪到了御书房外进谏:“陛下,韩氏这是玷污朝堂重地,实乃是对我大盛皇室大不敬啊,望陛下处死韩氏女,还我大盛一片清明!”
“陛下,这御书房乃先祖们御批之所,女子无旨不得进,就是国母都得守规矩。可是这女子生产乃是污秽之事,如此行事,只怕要污了我朝国运,贻害后世,陛下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