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王掌总,官员有吸食者,一律革职。参与贩运、开烟馆者,与主犯一体惩处。”
“小尹你到两广任上后,还有一件要务。海关上禁止鸦片进口之后,私运者必将更加猖獗,你务必多处设防,严加稽查!”
“一年之后,有再吸食者,朕唯刘延清(刘统勋的字)是问。如果你两广的地面儿再有偷运进来的,朕让老尹相公去广州,用家法治你!”
众人闻听皇上的玩笑,都轻松的笑了一回。弘昼问道:“皇上,这样一来,西夷各国是不是还得接着用银子换我们的茶叶。”
“嗯,除非将来他们能有我们需要的正经东西,若不然,等海禁全开了,恐怕还得用更多的银子来换我们的东西。”
“那他们的银子岂不是有用完的时候?”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那到时他们还用什么来换?”
“也许就得战场上见高下了。”
黄昏时分,晚霞将紫禁城的殿阁宫阙都照得红彤彤的。乾隆忙完了一天的政务,走到养心殿前的空地上,粗重的透了一口气,望了望西边的夕阳晚霞,虽然灿烂夺目,但很刺眼。
他移回了目光,又望向南方的苍茫天际。他不知道自己想找寻什么,现在他的心像一口枯井,空空荡荡,杂草丛生。
正愣怔间,看见遥远的天际出现了一个黑点,在慢慢移动。他好奇的望着,黑点慢慢的变大,到后来竟变成了许多个,原来是去南方越冬的候鸟北归了。
他伫立在那里,静静地仰望着那一片黑点无声的移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渐渐的看清轮廓了,看到了缓慢煽动的翅膀,是一群排成人字形的灰鹤,极快的从他头顶掠过。
他倏的转身,继续望着,然而只是一瞬的功夫,灰鹤飞过养心殿的房脊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寂寥的天空。他继续保持仰望的姿势,似乎想透过殿顶的重檐继续看着那北去的灰鹤。
他多想穿越这深宫,这围城,这山水迢迢,这浩渺时空,像灰鹤那样飞回到北方,因为那是他家的方向。
如果他不从家飞来北京旅游,也许他现在正在家里,和妈妈坐在一张饭桌上吃饭,看着她永远那么美丽动人的笑容。
脖颈仰的酸了,他无奈的收回目光,失魂落魄的向自己的寝殿走去。
颓然无力的躺在榻上,望着殿顶的藻井,那细密的斗拱,仿佛顷刻间就会化成一支支利箭,向他飞来,将他万箭穿心!
后面的深宫,前面的朝堂,那一个个对自己跪拜叩首,唯命是从的人,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不共戴天,你死我活的敌人。
他真的累了,灰鹤都北归了,他也想回家,可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最可悲的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反清复明,盼望光复汉家法统的仁人志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他除之而后快。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狂风中挣扎,无论哪个方向刮过来的风,都恨不得将他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