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H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钟,唐时与H市公安局提前接触过,因此市局的人不仅热情万分地开车到高速出口迎接他们,吃完饭更是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局里,而此时副局长和刑警大队的队长也已在会议室中等候多时。 “唐先生,久仰久仰,这次您能来我们这做指导,真是太荣幸了。”张副局长笑得如同一朵风中摇曳的老菊花,满脸的褶子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毕竟黄旭的这桩案子已经两个月了,到现在仍没有抓到真凶,其实已经在社会上引发了一些舆论,“您看这个案子是不是已经有眉目了?” “有一点,但我需要的是另一起案件的资料。”唐时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点了点,“我要知道当时接手这件事的警员是谁,以及事件的相关人员都有哪些。” 张副局定睛一看,顿时有些为难:“这个事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你也知道以前的办案条件,档案留下来的可能不多……” 唐时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张副局:“所以呢?” 张副局也算是个政海沉浮的老江湖,原本他仗着自己年纪大地位高,虽然表面上客气,但心里对于还未满三十岁的唐时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一个年轻专家,就算破案有一套也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厉害到哪去。可如今张副局与唐时一对视,心里顿时一咯噔,坏了,他之前对于这个男人的判断可能出错了。眼前这个人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通身的气派一点也不像是个学术界的人物,反倒有种骇人的冷硬气质,让人发自内心地不敢怠慢。张副局在那双黑眸中忍不住垂下了眼:“今晚我就让他们加班找资料,明天早上一定能拿出来。” 唐时点了点头:“散了吧。”说完站起身,也不等张副局客套两句,转身就走了。 陆酒跟在他身后走得慢了些,刚转出会议室的门,就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的声响,刑警队长低声道:“张局……” “哼。”一声冷哼。 陆酒还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唐时转过身来,冲她挑了挑眉。 跟唐时相处了一个礼拜,陆酒知道挑眉是代表他的耐心已经不多了,忙小跑着跟了上去,等到出了H市局的门才说道:“他们好像对你不太有好感。” 唐时打开车门,语气十分平淡:“我要他们的好感做什么。” 陆酒想了想:“的确不需要,相反他们还会忍着自己的反感来讨好你,唐先生,你果然很……嗯……厉害。”估计这时候那些警员们已经被公然耍大牌的唐时弄得怨声载道了吧,然而他们还是得忍气吞声通宵加班好让唐时能帮他们早日破案。 “陆小姐,我以为你已经对这一点足够清楚了。”唐时拉下手刹,发动了车子。 陆酒腹诽:但是我之前不知道你是一个讨人嫌的麻烦精…… 黑色的辉腾缓缓行驶在H市的街道上,路灯的光线柔和地投在唐时的侧脸上,暖黄色的灯光将他的气质软化了不少,看起来终于比较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了。陆酒将目光转向窗外:“唐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唐时黑色的瞳仁平静无波:“开房。” 与此同时,在A市的某间地下赌场里,原本应该人声鼎沸的赌场此刻竟然鸦雀无声,所有平日里嚣张粗鄙的赌徒们全都乖乖地跪在地上,双手放在脑袋后面,而赌场经理正战战兢兢地举着雪茄盒,连声音都在颤抖:“原老板,真的没有啊……” 黑色的Prada定制款皮鞋一脚踹翻赌场经理,昂贵的纯皮鞋跟毫不迟疑地踩上对方的手指,连同几支雪茄一齐重重碾碎。清晰的骨骼碎裂声回荡在寂然的大厅里,赌场经理面色苍白如纸,痛得嘴唇几乎都要被咬破了却仍不敢发出任何令人不愉快的声音。这个男人的手段实在是太可怕,只要他现在敢喊一声疼,下一刻那些彪悍的手下们也许就会拔枪崩了他的脑袋。 “翟远,你应该记得的,我不喜欢别人骗我。我只是想知道,”修长手指抚了抚衣领,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杨金福给了你多少钱壮胆,居然连我的货也敢吃。” 翟远听到这话,顿时知道他和杨金福交易的事情再也瞒不下去了,只能涕泗横流地砰砰磕着头:“原老板,是我糊涂吃了屎被杨金福那个老东西骗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这批货是您的,要是知道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动啊……原老板你放过我吧原老板……” 原惜之轻蔑地笑起来:“景明,我看起来像是个傻子么?” 景明推了推眼镜:“恕我直言,挺像的。” “噗嗤”,在一旁的朱砂笑出了声,她就是那天在包厢里的红衣女人:“老板,还跟他废话什么,直接杀了他不是更好。”说着她从波涛汹涌的双/乳间拽出一把小巧的手/枪,稳稳指向了翟远。 “你们是什么人?”一道刺耳的女声忽然响起,“在这里做什么?” 翟远听到这个声音,顿时顾不得自己手掌钻心的疼痛,奋然回头大吼:“小羽别过来,你快走!” “爸!”翟羽看见自己父亲趴在地上被一个男人踩住手,立刻尖叫一声跑过来伸出手想要推开原惜之。 原惜之微微侧过身,翟羽顿时扑了个空,立刻就有两个壮汉上来钳制住她,任凭她如何挣扎也还是动弹不得。 “哪里来的贱/人,上来就对我们老板投怀送抱的。”朱砂一双柳眉竖起,不由分说就拉开了枪上的保险。 “不要!不要伤害她,她是我女儿!”翟远疯了一般抱住朱砂的腿,“求你了,你们杀了我吧,别动她行吗?” 原惜之走到翟羽身旁,扫了一眼她的脸:“长得倒是差强人意。” 朱砂不高兴地跺了跺脚:“老板!” 景明微微点头:“老板,速战速决。”他知道原惜之十分享受猎物在自己手中挣扎的感觉,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还是不宜久留。 原惜之摆了摆手:“翟远,杨金福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不然我保证你的宝贝女儿一定会比你先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朱砂扬了扬枪口,她现在只要稍微动动手指翟羽会命丧当场,在这种情况下,翟远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出卖杨金福也许会死,但如果这时候不说,他相信原惜之一定会不会放过翟羽。这是他唯一的女儿,他难道能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吗? “爸!”翟羽其实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不愿意看见自己的父亲被人侮辱之后还被要挟,可惜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壮汉手中的一团破布给堵住了。 “杨金福说,‘我手上有东西能送他进去,姓原的小子蹦跶不了多久了,你就放心吃了这批货,以后这样的东西还有的是’。”翟远咬着牙说完,又磕了几个头,“原老板,出卖了杨金福你也知道我会有什么下场的,我只求你放了我女儿吧!” 这时一个高瘦青年从楼上走了下来:“老板,找到了,少了十分之一。”在他身后,几个大汉搬了十几个箱子下来,放到了原惜之面前。 原惜之伸手打开其中一个已经开封了的箱子,里面是一袋一袋白花花的粉末:“翟远,你动了我十分之一的货,我也想要你女儿的十分之一留个纪念,不算欺负你吧?” 闻言翟羽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而翟远此时已经无力地将脑袋抵在地上,一张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已经湿透了:“原老板,钱我十倍还你,只要你能放我们父女一马,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原惜之弧度优美的唇角微微翘了翘:“景明,你说呢?” 景明在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下:“这买卖可以做。” 原惜之抬起手晃了晃,两名壮汉顿时松开手,翟羽拿掉嘴里的破布奔向翟远:“爸,你没事吧!” 原惜之冷冷地瞥她一眼,黑瞳中寒意弥漫霸气尽显:“他有没有事,你不应该问他,应该问……”应该问我才对。 景明合上电脑,冷静地抬起头打断原惜之的话:“老板,不管他有没有事,咱们都该走了。” 原惜之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连带着脑袋也开始疼起来,这个景明,为什么永远只会拆他台吐他槽,难道就不能好好捧个场吗?他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只会戳他轮胎的兄弟! “走吧走吧走吧。”皱着眉,原惜之带着一脸老大的不高兴离开了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