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擦拭着汗黏黏的身体,门外的响动虽小,但那小婢女打量的眼神刚抬眼她就注意到了。该怎么处理是那女官的事情,这宫里从来不缺对她好奇的人。
柳青在浴桶里呆了一会儿就起身了,朦胧的水雾将柳青的精巧的脸庞遮掩住,玉足在雪白的地毯上滞留一瞬,柳青将浴巾扔在桶内,披上了轻纱制成的寝衣,她坐在妆台前讲头发散在身后,一双头搭在她的身后。
“怎么?就要走了吗?”
“天快亮了,今日还要早朝,我要先回府去。”柳青将自己细长的柳眉描成剑眉,淡淡的开口应道。
“今日春碧说你夜晚出去了,我可等了你好一会儿。”粗糙的大手摩挲着柳青的肩头,刘泓贴着她的长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味道让他沉迷了十几年。
“近日楚风馆来了一批新人,甚是貌美,忍不住去瞧了瞧。”柳青的嘴角微翘,她最喜欢用这种事情来刺激他,手却在脸上不停的比划着,岁月渐渐在她的身体上留下了痕迹,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鱼尾纹。
身后的男人的手在肩头上来回摩挲着,眼睛却盯着柳青的脸庞,细细的看着她的神情
“瞧上了哪个?我吩咐人送到你府里去!”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低下头,花白的胡茬在柳青的脖颈上轻轻滑动。
送到她府里的想必不是一具尸体就是太监吧,这个男人何时可以放过自己?柳青想到这里身体有些僵硬。男人感受到她的抗拒沉了沉脸,明黄色的绸衣贴着紧绷的身躯。
柳青将眉笔放下,挽起自己的长发拢作一堆束起,然后用一根簪子固定。此刻她能说什么,就算所有人都在,他们永远都回不到以前的岁月了。
刘泓抓住柳青手中的簪子,一把甩落在地上。簪子在地上几番翻滚,落在了床榻旁,昏暗的烛光让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皇上,臣该出宫了。”柳青并没有发怒,她渐渐学会在他的面前隐藏情绪,年轻的时候或许她可以娇俏的嗔怒,此时却没有余地,她随意的将头发散乱在肩膀上,起身将簪子捡了起来。柳青不经意瞥见皇上藏在身后蓄势待发的拳头,这个男人像一只匍匐的雄狮,随时会蹦出来咬断你的喉咙。
瀑布般的头发遮住了柳青的神情,刘泓觉得心中一阵暴躁之气腾然而起。他身居帝位几十年,却总感觉对身边熟悉的人的掌控无比的孱弱。
他愤怒的拉起了柳青,粗乱的气息喷在柳青的眉眼间。
“你是不是觉得朕也是错的?不该杀了白昌勇?”
“臣,不敢妄揣圣意。”柳青看到刘泓因愤怒变形的脸,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他会不会在这里杀了自己?自从白昌勇死后,或许她表现的太肆意了。
“你有什么不敢!柳青,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记挂着白昌勇!”
柳青身体一阵颤抖,眼角迸出泪花,她使劲挣扎着,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说话,她怕自己说出心中的想法,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说不上苟且偷生,但也是这烂水沟里的一棵杂草,想着不远处的阳光灿烂。她甚至有些嫉妒刘丽华,可以和白昌勇同日死去。
泪水从脸颊划过,她跌跌撞撞的下来,迅速的穿好自己的衣服,将头发挽好,走到门前将泪水擦干净。刘泓从疲惫中睁开双眼,看着她落荒而逃。
面庞恢复清冷的柳青打开了房门,女官正恭敬的跪在房门外,高高举着一碗浓黑的汤药,上面还飘着丝丝热气。柳青端起来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十几年了,何必在意这一碗。
软轿早已等候在阶下,柳青踏上去,一进入到轿内就整个人窝在里面。
太监抬着软轿迅速的走过宫门,再过一会儿宫门就要大开,虽然朝臣们心知肚明,但是明目张胆的这样出入宫闱到底是不合礼法。
柳青掀开轿帘,冷声吩咐道:“从长隆街过去。”
抬轿子的四人都面面相觑,转而都看着领头的太监,太监心中暗暗叫苦,这也是位难伺候的主儿。只好冲着长隆街的方向摆摆手。
四人转了方向,又向长隆街走去,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来到了街口,柳青掀开轿帘往外看。门口一直有禁卫军把守着,柳青又想起刘丽华被长枪穿透的尸体立在大门中间的情形。
雷霆雨露皆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