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烦躁地抿了口酒,却险些呛到。那酒辣的很,她有些怀念傅寻归酿的醉花酒来。
“你这身子怎能喝这烈酒?这是我窖藏的酒,不醉人,你喝正合适。”
不知何时,宫羽凌出现在她身旁,把手中的酒坛子递过去,给她倒了杯酒。
俞卿锦看着面色苍白嘴角还噙着血迹的宫羽凌,一瞬间百感交集。相顾无言,只得举起酒杯一仰而尽杯中酒。清酒入喉,像冰水流过又仿佛带有硬刺翻滚。这酒,滋味难言,倒是有几分似醉花酒,她带着几分感激道:“难为你了,受了伤还去想着我能喝什么。”
“你喜欢便好。”宫羽凌似乎累极了,挑着身边最近的空座便坐了下去,斜靠在椅背上疲惫地看着俞卿锦,轻声说:“但凡是卿锦想要的,我都会不遗余力不择手段帮你得到。哪怕,要我的命。”
“你这又是何必。”俞卿锦轻叹了口气,一向波澜不惊的模样里徒生出几许歉疚。她拿过桌子上摆着的丝帕,蘸了几滴清酒替他拭去嘴角血渍,她言道:“兄长,我是切实感到我的时日所剩无几,想来那诅咒是真的。你也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倒不如寻个好姑娘过日子。
刚刚还疲倦不已的宫羽凌骤然瞪大个眼睛,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说什么胡话,我找算命师傅算过,你是不会有事的。”
俞卿锦不理会他的话,当时的他气势汹汹地提着把大砍刀去,谁还肯讲实话?她兀自倒了杯酒,抿了一大口,试着去浇灭心中愁。
那时俞夫人为保天朝安定,便平定四方战乱,斩尽妖邪恶兽。大抵是双手沾染太多鲜血,背负的罪孽过于沉重,便有邪灵以自身修行做祭法,下诅咒。
而那咒的内容便是:吾联合蛟龙族全体族人以及四万八千名无辜怨灵向天乞求,只求得俞魔头的子嗣一生凄惨短寿,爱而不得。生生世世轮回,受万世之苦。魂飞魄散后永生永世受炼狱之灾,救不得赎不得。三界之内六界之外,皆无定所。
那时听说阴风阵阵,浊浪天涌,天雷滚滚不歇声,有老人便说那是老天爷应了允。
这些年俞卿锦越发感觉身子乏的很,大概那诅咒是真的。或许,是真的活不长久了。若非如此,她又怎会真正忍心亲手将傅寻归推开?
宫羽凌似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她已无心去听,无非是些自欺欺人的话罢了。
又过了片刻,宴席正式开始了。众人把酒言欢,笙歌曼舞好不快活。
傅寻归将身子坐的挺直,不同于其他人的糜乱,神色淡漠地瞧着在座众人。有的女姬趁着花夕宴不注意,想攀上他稍加缠绵。但傅寻归只是凌厉地看过去,便吓的女姬不敢近他的身。
俞卿锦失了神,他这举态正是她刚初识他的模样,这些年里傅寻归因为她已经变得柔和了许多。但现如今,怎么又成了这样?
位于上席的花夕宴向在场的宾客敬着酒,几杯烈酒下肚后脸颊泛起了红润,倒是令她更加柔媚勾人。华艳含于颦笑,见于唇齿。
她将视线放在了傅寻归的身上,话语间是难掩的快意:“今日为了恭贺小女与傅二公子订婚,我特设此宴。一来是贺婚,二来是感激这么些年来在座各位对我的关照。酒足饭饱后,我会给各位备上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