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酥月糕还是被两个小崽子瓜分掉了。
因为妹妹陆轻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藏私房钱。”
当然,陆安平并没有理会个性孤傲,一定不屑于抢他私房钱的妹妹,直到陆轻月说出了第二句。
她说:“我要告诉娘亲。”
陆安平立刻双手拱上,将酥月糕慷慨送出。
看我堵不住你的嘴!
陆轻云接过酥月糕,拿起木勺小小挖了一块,送进樱桃小嘴里。
蒸得软糯的糕点顺着舌尖滑入口中,不用细嚼便被津液溶解,绽放出淡淡香甜。
她吞了口唾沫,然后将糕点分开两半,递到了两个小崽子的手里。
“唉,小孩子没有味蕾,哪里尝得出美味。”
陆安平一脸可惜地感叹。
陆轻月白他一眼:“你每日在勾栏享受美味,回来给弟弟妹妹们吃一点怎么了?”
妹妹,这你就误会了,我在勾栏只给茶位费,吃食根本不点,衡文那小子属猪的。
但他随即回过味来,妹妹这话里说的根本不是吃什么的问题。
小妮子是在揶揄他整日勾栏厮混呢。
想明白这点,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妹妹可能对为兄有所误解,勾栏瓦舍中,杂剧、影戏、戏曲词令什么都有,我去桑家瓦子,只是想深入了解一番。”
“呵,戏曲词令,都是写给那些不知廉耻的女子的艳词罢了。”陆轻云哼的一声。
什么!
陆安平当然不赞同:“写给女人的诗词怎么了?你是不是对女人有偏见!写女人的诗就没有传世经典了吗?”
哼,妹子,别怪为兄没告诉你,小心被打拳。
“淫诗艳词怎能和名家经典相比!”
妹妹小脸俏红,看起来被激怒了。
陆安平也不乐意了:“你这是对女子有偏见!”
“呵,大新诗集为吾所观,未有写女子上佳的诗篇,兄长记性虽好,但书读得少,我不怪你。”陆轻云摆出了学霸睥睨学渣的架势。
“没有?”
陆安平皱了皱眉头,但想起上次在书房匆匆一阅的那本《古罗诗集》……
说实话,水平确实不咋地。
“没有我就现作一首。”
陆安平不服输。
陆轻云忍不住一笑:“作诗可不比背记,兄长切莫一时兴起,贻笑大方。”
被嘲笑的陆安平也没废话,他从亭台中往外走去,走出三步,豁然抬头。
皎洁月光浸染在他月白色的衣角,倒真有些才子诗人的架势。
他遥指天边,神色向往:“云想衣裳花想容。”
原本尚在偷笑的陆轻云神色一凝,心中微微一震。
这一句诗词句简单,但听来却意境十足。
云儿,怎么会想衣裳?花儿又怎么会想装扮得更好看呢?
她不自觉地问道:“下一句呢?”
陆安平站在亭台之外,任凭晚风吹动衣襟,缓缓说道:“春风拂槛露华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陆轻云默默念了几遍,眼中忽然绽放出光彩,露出急切之意:“下面呢?”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陆安平一字一句将诗念完,望着夜空中看不见的遥远群峰,心中神往。
也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仙山神女,和他月下相逢。
这不怪他。
如果不是一个垂涎贵妃美貌的LSP,又怎么会把这首诗记得那么清楚呢?
俄顷,从这不可名状的情绪里回过神来,陆安平这才看到妹妹和他并肩站在亭台前远望,而目光,早已痴了。
……
夜里,累了一天的陆安平早早上床,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抽出本书,这是他在戏堂搜证时悄悄藏在怀里的,这会儿夜黑风高,正适合细细研读。
然后。
睡不着了。
浑身燥热地起床,走到后院井边,往自己身上浇了两桶冷水,那股燥热才稍稍压抑了下去。
“这样下去不行啊,难不成真的要靠勾栏解决问题了?”
“到勾栏解决也不是什么问题,关键是我这京城有名的二世祖竟然付不起睡资!”
“不行,真得想办法了,靠付钱总归不是个办法,还是得靠走心。”
陆安平躺在床上,稀里糊涂地想着,越来越困,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笃。
笃笃。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陆安平揉着满头乱发从床上坐起。
天色似乎还很早,外面雾蒙蒙的,也不知道是谁这时候来敲门。
双眼迷离的陆安平随便批了件衣服,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将门推开。
伴随着嘎吱嘎吱的转轴声,房门悠悠打开。
“谁啊?”
他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没人?
嘴里嘀咕了两句,陆安平拉紧了衣领,又晃晃悠悠地走回床边,倒头睡去。
躺下没一会儿,屋外又响起了声音。
笃。
笃笃。
陆安平半眯着眼睛又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