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鹅真的好香好香! 吃饱喝足躺在干净舒爽的丝被里,昨晚疯了一夜的俩孩子那个睡啊,简直睡得天昏地暗!从下午直睡到—— 啪! “起来!还不起来,找打吗,快点!” 妈呀,啥情况? 小溪小蛮迷迷瞪瞪睁开眼,被子给掀了还不算,屁股上已经接连挨了好几巴掌。“啪”的又是一记狠的,愣把俩孩子打的一骨碌赶紧坐起来,一脸蒙圈。 一个看不清身影的女子叉着腰站在她们面前。 她是谁?要干嘛?咋这么凶? 屋里黑乎乎的,啥时辰啊? 俩孩子睡迷了,一时没搞清自己在哪儿。 “哼!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从昨儿下午一直睡到太阳晒屁股,起来!” 说话间外头有个小女孩端着盏灯走进来,捂着嘴发笑。 太阳晒屁股?小溪小蛮赶紧晃了晃脑袋恨不能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天还大黑呢,太阳在哪? 那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道:“两位姐姐快起来吧,到修晨课的时候了,误了时辰是要挨板子的。” 晨课? 还未待小溪小蛮问,那位凶巴巴的女子已经把她俩给吓得赶紧胡乱拽上衣裳,愣是被提溜到好远的一间屋里去了。 你爷爷的,小蛮心里骂,外头乌黑一片哪儿来的太阳晒屁股?自己脚底都看不见。 还没等小蛮心里骂完,她和小溪已经被按在坐垫上,那个端着油灯的女孩也规规矩矩地找个垫子坐了下来。 这屋里灯火尚算清楚,接着光瞧瞧这位女子,身形飘逸,气韵孤绝,长得也算漂亮。就是拉着张脸冷冰冰好像全世界都欠她钱一样,鼻孔快翻到天上去了,不好亲近。 那女孩规规矩矩向她行了个礼,拜道:“见过田师傅。”看来她是每天是惯了的。 小溪小蛮不明就里,看得傻眼,却发现那位被称为田师傅的女子和那小丫头都瞅着她俩。只是一个眼光凉冰冰充满轻蔑,另一个急的直使眼色,看表情就差喊出声要她们赶紧照做了。 小蛮被这阵势搞得有点懵,小溪竟学着那女孩同样行了个礼,还拉了把小蛮意思是叫她一起,口中道:“见过田师傅。” 小蛮稀里糊涂,见小溪做了,就学样胡乱照搬了一遍。只是动作潦草,语气荒疏,令那女子翻了个白眼,轻轻哼了一声。 “知道这儿为什么叫咏而归处吗?”田师傅傲然问。 小蛮心道,你爷爷的,起个破名还要问为什么,真特么的能装。 小蛮脸上的神情被田师傅看的一览无余,脸朝小蛮问,“你来说。” “我?”小蛮瞪圆了眼,“不知道!” 田师傅蹭蹭两步过来,也不知从哪儿变出的尺子,抓起小蛮的手啪啪两下,喝道:“不知道有理?该打!给我坐正了好好听着!” “啊呀!”小蛮出其不意田师傅竟敢打她,刚要开口骂脏话,可这位田师傅……也不知怎么着竟生生把小蛮的脏话给憋了回去,虽仍一脸不服,张张嘴,竟乖乖先坐了回去。 小溪吓得赶紧眼望着田师傅说:“师傅别打小蛮了,我知道。” “哦?你知道,那好啊,原话怎么说的,背来听听。” 小溪赶紧答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说完想想赶紧补充,“是孔圣人《论语》里的话” 旁边坐的小女孩面带微笑十分赞许地点了点头。 啪! 小溪手心也挨了一下。 “能背啊,你知道啊,很了不起吗?” …… 这也得挨打?! 旁边小女孩吐了吐舌头,朝她俩扮了个鬼脸,意思是叫她们淡定。 “豆豆,你给旁边那个解释解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田师傅打完俩孩子扭过身去,回到中间坐下。坐下时还轻轻提了提裙子,裙尾妥妥摆出弧形,坐姿甚是优雅。与她叫俩孩子起床时简直判若两人。 豆豆赶紧答了声是,重又行了个礼道:“这话的意思是说,暮春三月,穿上春衣,约上五六个大人、六七个孩子,在沂水里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回去。” “嗯,马马虎虎,”田师傅又把头转向小溪,“何为舞雩?” “舞雩……父亲教过的,忘了……”小溪眨巴眨巴眼,摇了摇头。 豆豆忙替她答道:“舞雩是指舞雩台,以前鲁国祭天的地方。” “哦,知道了。”小溪赶紧点了点头。 “哼!连这都不懂,还想在咏而归处待着,”田师傅身姿优美地站了起来,“每人把这段话给我写上三十遍,写不完,今早不准吃饭!” “三十遍……”小蛮刚要惊呼,被小溪紧急捂上了嘴。 田师傅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昂首抬着下巴袅袅娉娉地走了出去。 …… 额的神!直到确信田师傅的身影消失看不见她们,小溪小蛮才面对面的慢慢张大了嘴,这儿的日子就这么过? 没搞错吧! 嗯,当然没搞错。何止如此!还有好多好多课在等着呢。 一连三天,歌、舞、乐、诗词歌赋,写字下棋,煎茶插花……连怎么走路怎么落座坐怎么说话都得学,每天顶着星星被拖起来,踏着月亮还睡不了觉。搞得人困马乏疲敝不堪,苦闷至极。 小溪还勉强凑合,毕竟有个煎茶。小蛮是一刻也待不住了,若不是这几天被那位田师傅给制的死死的,容易逃不出去,小溪也死拉着不叫走,早一溜烟逃了。 不过,到了第五天上,这俩孩子都受不了了,深觉自己来错了地方。商议着要离开。 可她们还没去找兰姨呢,兰姨自己先来了。 兰姨静悄悄来课上巡视时,田师傅正在教三个孩子写字。豆豆心无旁骛,头都没抬,一笔一划地写田师傅的功课。小溪小蛮早撇见兰姨的裙摆,顿时四只眼睛盼星星盼月亮般巴望着兰姨,若不是怕那位拿着尺子的田师傅,只怕就冲过去了。 “嗯?”兰姨皱起了眉头,“为何停笔?” “兰姨……”小溪张了张嘴,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说。 兰姨拿起小溪小蛮写的字,嗔道:“豆豆比你们岁数小,你看你们……”忽拉下脸叱责,“如此不专心,必须受罚!” 田师傅一听,轻轻一笑,拿着尺子款款地站起来。 兰姨喝道:“哼!咏而归处的女孩子哪个不是吃尽了苦头,像你们这般三心二意马马虎虎的,只配发送到后厨做粗活!” “啊?”小溪大吃了一惊,心想这个惩罚好得很啊! 小蛮前头还想反驳来,听到这儿,好歹憋住了才没乐出声。 田师傅皱眉道:“这……不合适吧,规矩是姑娘们不能……” “规矩可以改,谁让这俩孩子这么不上道呢。”兰姨道。 豆豆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俩,这不又剩下自己了么。而且,她俩要去厨房干粗活,好可怜,哎。 “豆豆,你也得去,你们三个从此要罚一起罚,要奖一起奖,好了,都放下笔去吧。”兰姨说。 哦,连坐啊,这不祸从天降么。豆豆咽了口吐沫,只得答了声“好”。 倒是田师傅站那儿愣了。 小溪可算有机会进厨房了。对她来说,简直如鱼得水,若不是兰姨悄悄嘱咐别太显山露水,她真忍不住要跟两位大厨正儿八经地学起来了。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如此罚几天厨房,回来上课,再罚几天厨房,再回来上课…… 小蛮实在闷坏了,也完全受不了咏而归处这一套。认认真真和小溪商量实在陪不了小溪了,自己必须离开。谁知就那几天功夫,小蛮意外经历了女孩转化为少女的过程。 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小蛮半躺在寝室角落里沮丧地不要不要的。你爷爷的,女孩长大了怎么这么些麻烦事呢。 小溪似懂非懂,反而是豆豆听说后跑来恭喜小蛮,羡慕小蛮长大了,她自己也盼着这天快点来呢。 “你个小不点,你懂啥?哎吆,疼死小爷我了。”小蛮躲在屋里不肯出去。兰姨听说了,倒放了小蛮两天假,还要厨房给她做了些好吃的以示祝贺。 小溪笑道:“你还敢去跟那群野小子一起吗?” 小蛮伸手就给小溪额头上一榧子,“你开心了是吧,哼!” 秋风起,冬天至。 小溪小蛮这半年在兰姨这里饮食条理,作息规律,个头蹭蹭往上长。待到冬去春来,若不是特别熟悉她们的,打扮起,已经脱胎换骨,完全认不出了。 元日,好歹准她们停课休了一天。 上元节,天呐,上元节晚上是能出门的啊!长安就这三晚上没宵禁,可以出去赏灯赏花赏美女赏帅哥。可是,兰姨唯恐出意外,死活不准她仨出门。 憋死人了,连豆豆都不开心了,嘴巴噘的高高的。 这会儿,她们好羡慕雪娥她们可以经常出去啊。 到了花朝节前,仨孩子千求万求,连冷冰冰的田师傅都帮着说话了。 兰姨眯眼看看小溪小蛮如今的模样,终于一笑点头,答应她们花朝节可以出去玩一天。 哇!仨孩子激动地就差蹿上天去摘星星了。 花朝节哎,花朝节可是女孩子们最爱的节日啦,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