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吃完午饭，乔乔转回教室，趴在课桌上勉强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看看腕上的手表，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乔乔站起身慢慢活动身体，浅粉色的嘴唇紧紧抿着。　　等到身子不再发麻，乔乔从桌兜里拿出一本书，出了教室。　　　　·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就在楼下。　　乔乔过了楼梯拐角，在台阶上坐下，看了一眼办公室紧闭的门，低头看书。　　　　七中的绿化做得不错，高二年级和高三年级的两栋楼之间夹着一片小花园，低矮的灌木丛围着间错开栽种的银杏桂树和槐柏，中间点缀着几种常见的花。　　正对着楼梯口的窗户开了半扇，有细微的风缓缓从枝叶间送进楼里。　　　　比坐在教室里舒服许多。　　周围一片安静，乔乔的心思慢慢地尽数投进书里的世界。　　　　.　　　　“乔乔同学？”　　随着亢奋的声音一起落下的，还有一片映射在她正前方的阴影。　　严严遮住了落在书本上的光线。　　　　乔乔抬头。　　姜南往上走了两个台阶，避到一旁背靠着楼梯扶手，吊儿郎当地歪着头看她手上的书。　　　　“午休时间还看书，啧！这就是我们和好学生的区别……”　　没多少认真意味的调侃突然变了调，“我艹，这啥玩意儿？！”　　　　从初中开始连教科书都没再翻过，姜南现在看个语文卷子都想拿出手机挨个百度词语的意思。　　乔乔手里中英对译的书对他来说简直无异于天书。　　　　乔乔夹好书签，合上手里的书，把封面展示给姜南。　　　　“果……壳……中……的……宇……宙……”　　姜南艰难地念完书面上的字，觉得自己可以被开除国籍了。　　神他妈的果壳，神他妈的宇宙。　　　　乔乔收起书，站起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姜南笑得又贼又贱，“知不知道阿迟的舌头破了？”　　　　陆迟的舌头破了，她怎么会知道？　　乔乔莫名其妙地看了姜南一眼，往下走了两个台阶。　　　　“哎别走啊！”姜南跳到乔乔面前，背对着底下的台阶。　　他半只脚悬在台阶外面，看得乔乔暗暗皱眉。　　　　所幸姜南很熟悉这种站法，站得很稳。　　“还不是你给的那袋糖？迟哥嗑.药一样嘬了一节课给嘬完了，舌头就破了呗……”　　　　一节课把那一大袋糖吃完了？！　　乔乔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竟然还把舌头弄破了……　　　　怎么能这么……　　幼稚。　　乔乔视线飘了飘，脑海里对陆迟的定位突然开始犹疑不定。　　　　“迟哥舌头都给嘬破了，乔乔同学不得意思一下，负个责什么的？”姜南暗示性十足地挑眉。　　　　负什么责？　　她又没有逼着他非要那么快的吃完糖。　　乔乔抿嘴，“吃点清淡的，多喝水，多吃水果，好好睡一觉，很快就会好了。”　　　　乔乔没经历过吃糖把舌头吃破的事，不过想着跟溃疡差不多。　　　　“没了？”姜南震惊。　　他好像不是在问医生舌头溃疡怎么治吧。　　他盯着乔乔，眼神莫名，“不是，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乔乔抬手看了眼手表，离下午上课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老师应该快到了。　　　　“我艹……”看着乔乔无视的态度，姜南心里不舒服极了，说话也开始没分没寸。　　“不是我吹，七中的妹子，有四分之三都是迟哥校服裤下的俘虏。就那三班那个赵玥，校花！还有六班那个林璐璐，七班那刘婧，管她平时多傲多清高，到我迟哥跟前那都得主动投怀送抱……”　　　　一个男生和大于等于三个女生。　　乔乔想起昨天看到的情形。　　　　好像很混乱。　　她看向姜南身后。　　　　“我艹你大爷谁踢我！”说得正激情昂扬，屁股后面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姜南踉跄着站稳，破口大骂。　　转过头迅速消了音，“阿迟……”　　　　陆迟看了一眼乔乔。　　她穿着宽大的校服站在台阶上，怀里抱着本书，发尾软软地搭在肩上。　　眼神很平静。　　　　陆迟心里一阵烦躁，指着姜南，歪头，“下来。”　　对上陆迟的眼神，姜南莫名有一种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里的荒谬的瘆怕，乖乖走到陆迟底下两节台阶的地方。　　　　姜南还没站稳，陆迟脚一抬，直接把他踹下了楼梯。　　　　姜南站得地方离地面也就三节台阶，掉下去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就是，陆迟的态度很吓人。　　　　乔乔抱着书的手猛地一紧，看着陆迟往下走的身影，脱口而出，“陆迟！”　　陆迟停下，回头。　　　　乔乔看着他，说：“还有十五分钟上课，老师要来了。”　　陆迟没说话，半晌，开口问她：“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乔乔以为他生气的原因是姜南在背后议论他的私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了。”　　“啧……”陆迟显然不信，不过也没逼她，转而看向她怀里抱着的书，抬了抬下巴，“这什么书？”　　　　乔乔把书面转给他，“果壳中的宇宙。”　　“霍金的书。”陆迟笑了笑，“挺好。”　　　　他伸手弹了下书的硬壳封面，抬眼看她，“有的事，你得亲自问我，别别人瞎胡求一说你就信，知道吗？”　　乔乔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面前的人的心情好像突然就好了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愉悦的回应，转身下了台阶。　　走到姜南跟前在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以后再给老子到处胡说……”　　　　乔乔看着陆迟往外走，不知道怎么就问了一声：“你……下午不来上课吗？”　　陆迟转身看她，笑得意味不明，“你希望我去？”　　　　对上那道浓稠的视线，乔乔脸颊微红，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算了。”陆迟摆了下手，“走了。”　　　　.　　　　陆迟他们走后没过多久，带这一届高二的老师们就陆陆续续到了年级组办公室。　　　　一班班主任来的时候就看到乔乔站在楼梯口，向每一个路过的老师问好。　　她任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乖巧听话的学生。　　关键学习成绩也格外优秀。　　　　宋老师走到乔乔面前，领着她进了办公室，语气和蔼地问道：“找老师有事情？”　　不然不会特地等在办公室门口。　　　　乔乔点头，说出自己的目的：“老师，我想问问女生寝室还有没有空床？”　　　　乔乔家离七中坐公交来回一趟需要近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在上下学的时候还好，但放在中午就有些不够用了。　　来回一趟再加上吃饭，几乎留不下午休的时间。　　　　考虑到时间问题，乔乔这几天中午都留在学校里。　　但她不习惯趴在课桌上睡觉。　　尤其这两天下午上课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提不起精神。　　影响听课效率。　　乔乔很在意。　　　　她想在女生寝室里买个住宿的床位，方便午休。　　　　听乔乔说明了来意，宋老师笑着说：“不是什么大事，空床肯定是有的。”　　考虑到还得交住宿费，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明天第二节课下了你跟着我去找后勤的老师办个手续，交个钱就行。”　　　　“好，谢谢老师。”　　　　一班下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课，宋老师拿上授课工具，站起身，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乔乔的肩膀，再一次由衷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又瘦又小，招人疼。　　“走吧，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