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杏芳的事情,唐舒怀一早便派了人去她家中问询,正是他的护卫姚亨,便是那日玉珠在他书房里见到,同荇藻、蘋果儿一起跪下请罪的那武夫打扮之人了。
不过他虽是唐舒怀的护卫,在唐家好像并不怎么露面,颇有些神秘。
姚亨查到的情况倒是与刘管家所说不差,杏芳家中的父母兄长并不想报官,已在几日前领回她的尸首后就匆匆找地方埋了。
可是杏芳却不只有血亲家人,她有个从小指腹为婚的表哥,在村里有几亩田地,名唤李二牛。
这李二牛与杏芳家中是换过庚帖过了大礼的,只等今年年底便与她成亲。
按照秦律,虽然两人未成婚,可在礼数上算来杏芳已是他的妻子,因此杏芳没了,只她父母兄长说了不算,这李二牛家也得认了才行。
偏这李二牛是个憨子,他认定杏芳是被人谋害,一心吵着要报官,连唐家的丧葬费也不肯要,铁了心要为她讨回公道,闹得不成样子,被关在家里好几日了。
本来唐家也只能是协助和配合官府调查报案,若杏芳家中执意不肯,线索也只能断了,但碰上李二牛倒是意外,对他来说,就算唐家的人不去,他迟早有一天得了自由也是要报官的,这一回恰好碰上了,便由姚亨送去了余县。
李二牛憨劲大,说话也有些结巴,到了衙门,只是一口咬定杏芳是被人害的,差役追问,他就脸红脖子粗地解释:“我们感情好着呢,本来都要成亲了,可一个月前她突然不肯嫁我,这就是不对劲!她是我媳妇儿,就是我媳妇!”
差役要被他气笑了:“人家反悔亲事了也不行?除了唐家上报的疑点,你到底有没有线索可以证明她是被人所害!“
李二牛局促又尴尬,手指猛搓着粗布裤子,差点都搓蜕皮了,半晌憋出一句:
“杏芳是个好姑娘,她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我的,反正、反正我要报案还有她家、她家里也不对劲。”
这倒没有说错,杏芳的家里人就算再是粗疏不懂道理的庄稼人,也不至于面对唐家和李二牛两方的猜疑,丝毫不怀疑女儿是不是真的是被害,只想大事化活生生养大的姑娘,也太奇怪了。
差役不知内情,继续问:“她家中如何不对劲?”
“她爹娘和大哥嫌我穷,要我们加聘礼,不然我们早成亲了,我娘没法子,这些日子白日黑夜的给人家上工。”
李二牛说到心酸处,差点流下泪来。
“可他们还嫌不够,我和杏芳打小就认识,她从不嫌我穷的!”
差役对他的爱情故事不敢兴趣,敲着桌子让他说重点:
“说这些没用,你要报案,得有可疑之处明白吗!”
李二牛一咬牙一跺脚,嚷着:“杏芳会游水,她打小就会,怎么可能是溺死的!”
这总算上了点路子。
差役一边提笔记录,一边说:“夜里黑灯瞎火的,一脚踏空了也有可能啊。”
“不可能!她眼神比我都好,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差役撇撇嘴。
姚亨在旁插了句:
“衙门的仵作不是可以验尸么?是不是溺死,一验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