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大妖怪还挺八卦,谢康道,“师侄与师叔的关系。”
“还有呢?”
“......她是仇人的女儿。”
七瞳眯起眼睛:“还有。”
细密的汗珠从谢康发间渗出,他拼命忍着体内的疼痛,嘴皮子却依旧不自觉地张开:“她......她是我心悦之人。”
尽管路知遥此刻昏迷着,谢康还是心虚地瞥了她一眼,随即两团红晕浮上面颊。七瞳毫无感情地拍了拍手:“心上人的父亲是自己的仇人,很好,这种桥段,我在话本子里见的多了。”
谢康:“......”你一个妖怪看什么人间的话本子?
“不过,你马上就不必为此忧心了。”七瞳道,“一则,你是将死之人;二则,路知遥,我要了。”
“你做梦。”谢康用尽全力,将右手握成拳头,指挥早已浮在七瞳身后的剑头飞快向前刺去。
七瞳冷笑一声,眸色发白,随即他整个人变得透明,那剑头像穿过水流一样穿过了他的身体,直直向谢康刺去!
“唔......”殷红的鲜血从谢康腰间流出,七瞳走到他面前,道:“要是没有我,你哪来今天这样的修为和寿数?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们人类果然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不等谢康琢磨明白他这句话,七瞳便再次举起了那剑头。
“永别了。”
*
火舌已然烧至鞋底,路知遥挣扎着想将双脚往上缩,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这具身体,既不能动,也无法开口说话。联想到昏迷前七瞳说的话,她大概猜到这里是梨姝的梦境,而自己若不想办法闯出,意识便会被这梦境取代。
火堆旁的村民个个虔诚无比地跪下了,为首的老妇人嘴里念念有词:“七瞳大人在上,青藤部今献上绝色女子,唤作梨姝,还请大人收下她,保我族平安。”
路知遥无语,这部落众人简直智商堪忧,七瞳是妖怪又不是厉鬼,就算是把梨姝烧成灰,他也收不到吧。
忽然,一阵旋风袭来,大火瞬间被扑灭。接着,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搭在了梨姝肩上,她转过头去,刚好对上七瞳那阴鸷的眼和高挺的鼻梁。
他一言不发,却尽显威压,村民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拼命磕起头来。
“本座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七瞳开口便是不耐烦的语气,“你们部族的每一条人命都是我的,是死是活,我说了算。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背着我擅自杀人?”
那老妇人看样子是青藤部族长,她低伏在地,满是皱纹的手颤抖不止。若不是七瞳每隔几天便会来部落杀人,杀完还要将尸体的眼珠子扣出来逼迫族中长老生吞下去,她又怎会想到献祭之法?
“七......七瞳大人,我们是为了孝敬您,才将部族最好看的女子献祭给您的。”
“呵,神仙和死人才需要献祭,老子是妖怪,你这是在咒我早日下地狱吗?”七瞳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不是的,您听我解释......”族长话未说完,脑袋与身体便分了家,喷泉般的鲜血四处乱溅,扑灭了枯枝上最后一点火光。
霎时间,恐惧、悲痛与无力将整个青藤部都淹没了,可村民甚至连哭都不敢哭。
七瞳跳下火堆,照例剜下老族长的双眼,随手丢在一旁,便立刻有乌鸦飞来啄食。部族长老悄悄松了口气,幸好这次没再让他吞下去。
“既然那么想替我做决定,那我就成全你们。十日之后我再来,到时候我们换个玩法,你们投票,决定谁去见阎王。”七瞳说罢就要离去,一直沉默的梨姝却突然开口了。
她那温润漂亮的杏眼中满是恐惧,语气却又恳切无比:“七瞳大人,带我走吧!”
七瞳回眸打量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不怕我?”
“不怕!”她挺直腰杆,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反正她孑然一身,留下来肯定是死,还不如去碰碰运气。
可七瞳怎会识不破她那拙劣的演技?他跃回火堆之上,将那把还淌着族长热血的匕首架在了她光滑细嫩的颈脖上,眼中闪着寒光:“撒谎。”
冰冷的刀刃贴在脖子上,只要七瞳轻轻一用力,她的生命便会瞬间消逝。到了这关头,梨姝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她轻轻阖上了双眼,短暂的一生跑马灯似地在脑海中划过。
她一出生母亲便去世了,只留下她和酒**亲相依为命。三岁时,父亲为了一壶酒,将她卖到了青藤部为奴。男人垂涎她,女人嫉妒她,她从未有过一天好日子。
死,也是一种解脱吧。
可她等了许久,却只等到双手恢复了自由——七瞳割断了绑着她的草绳,粗暴地将她扛在肩头:“成为本座的猎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