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营西北多荒山,山势不高,却起伏连绵,茫茫一大片。
荒山无名,仅以稀稀拉拉散布其中的几个村落,作为代称,比如前寨,中寨,后寨
每个寨子都是一个氏族,又叫自然村,族长即是村长,配合乡里和所里,开展各项工作。
山中荒凉,堪比大泽盐碱地,为了营生,寨子主要从事石材生意。
后寨采石,中寨碎石,前寨卖砂,周边寨子出售石子、石粉、石雕、石碑
寨子之间互有矛盾,又因利益链绑在一起,加上地处十里营边缘,一直是乡里和所里布政治安的症结所在。
清晨。
前寨某个院落中,因24小时期限,被王所长放出来的孙兴,正与一名刀疤脸男子交谈。
“老韩,姓顾的那小子,仗着有两三个能打的手下,把咱十里营搅和的乌烟瘴气,你说可气不可气?”
“你挨揍,不去找回场子,却一大早跑我这抱怨,难不成,还想让我帮你出头?”
“咱们合作多年,如果我水泥厂干不下去,你碎石生意肯定缩水。”
“你水泥厂关门,自然会有其它水泥厂开业,我碎石买卖照样做。”
孙兴沉默片刻,“据我所知,砖厂增资扩产是真事,姓顾的那小子,刚拉着乡里,跟市建行、县建行吃吃喝喝,肯定聊了些继续贷款的事儿。”
“他砖窑做强做大,跟我有啥关系?”
“砖厂扩建,光看条形基坑就知道工程量不小。水洗砂成本低,搞条采砂船就能开张,而你的石屑需要加工,成本高,售价也高,若是姓顾的联系巨野那边恐怕你砂石买卖也要少个大单。”
“”
“再说,姓顾的那小子这么强势,你还指望他能像老顾一样,每个月都给你份子钱?怕不是连你欠砖厂的两万货款,都要讨回去。”
孙兴说着,讥笑道,“我那七万五的红砖货款,可是涨了六万息。”
刀疤脸男子沉思片刻,拿起大哥大,“送几车砂石到建军砖厂,顺便让对方把这半年拖欠的份子钱补上。”
孙兴闻言,起身打个手势告辞,直奔十里营派出所
干啥?
继续被拘留啊,难不成要在外面等着挨揍?
大泽。
在顾安民注视下,十辆装满灰色石屑的拖拉机,吭哧吭哧的冲进砖厂。
减速停车,未等熄火,司机跳下驾驶座,拉开车厢侧挡板。
唰
灰色石屑犹如瀑布倾斜而下,滚滚烟尘冲天而起
领头司机跺跺脚,摘下脏兮兮的编织手套,一边走,一边拍打裤腿,十分熟悉又自然的走进厂长办公室。
“顾厂长,您要的砂石到货了。”
“你们是?”
演戏演全套,顾安民装作不解,“我要的是水洗砂,不是人工砂。”
话音未落,门口出现九名手拎拖拉机摇把的汉子,各个精壮彪悍,酷似大马的删减削弱版。
“”
顾安民装作害怕的样子,十分干脆的妥协:“多少钱?”
领头司机露出满意神色,屈指算算,“一方二十块,十车五十方,总计一千,另外,上半年份子钱要补上,总计两万一。”
“好说好说。”
顾安民拿出两千蓝色伟人钞,“不过,我砖厂刚经历天灾,贷款尚未到账,份子钱之后再补怎么样?这里有一千块,几个哥哥辛苦啦!”
领头司机略微迟疑,随后点点头,打算接下两千块。
不曾想,顾安民却紧紧抓住钞票:
“咱可要提前说好,我砖厂资金有限,用不起石屑人工砂,后续只能买水洗砂,上千方用料,你们若再强买强卖,我可出不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