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红雪接过刀,没什么耐心听傅南天传授经验。
比起经验的传授和指导,他深深清楚,自己此刻欠缺的是对诡异挥刀的勇气。
提刀到头颅旁边,酝酿了许久的勇气。
在即将挥刀斩下的刹那,视线不自觉地与那诡异对撞。
那些纠缠错杂的肌肉和血管,仿佛无数张狰狞面孔在咆哮。
先前那样无形的力场再度出现,喉咙也随之收紧。
压迫感几乎要令人窒息。
诡异的可怕绝不在于突然的狰狞,而是在悄无声息中逐步收紧的绝望。
起初毫无知觉,但等发现时,便已经是临死前最后一秒。
......
“唉......”
看着傅红雪提刀,却在画皮头颅旁站住不动,傅南天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就是他的儿子、一个连魔压都无法挣脱的懦弱之辈......
正叹息,并准备再次迸发武道真言、免得傅红雪再度遭诡异操控心神、自寻死路。
那清冷月光下,高悬在少年人手上的斩幽刀,却像春日里的惊雷狠狠落下!
刀动,刀落!
简单干脆,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咔——
一声脆响,刀刃磕碰出一闪即逝的火花。
傅南天愣住了。
他用掉大概两个呼吸的时间,才勉强消化了难以遏制的震惊。
随后从心底压抑多年的最深处,迸发出无可言喻的慰藉与狂喜!
即便是废脉,但至少他的儿子还拥有向诡异挥刀的勇气!
快步上前。
地面上,画皮诡异的头颅被一分为二。
斩幽刀的刀口深深嵌入地面,拖着长长一道淡蓝色血痕,以及乌七八糟的古怪体液。
“我,做到了......”
傅红雪的声音很粗重,不停地喘着粗气。
哪怕不用看,傅南天也能想象出,此刻傅红雪一定浑身大汗淋漓、身体犹如虚脱一般,没有丝毫力气。
因为当年的他,也是如此。
“畜生,你做到了甚么?”
虽然欣慰、虽然狂喜,但身为父辈的尊严,却迫使着傅南天冷冷训斥:“画皮诡异的头颅只是视觉器官。
将它砍下来,画皮的身体就不敢再动。
而要将它诛杀,需要用你的刀锋去贯穿它的心脏!
就在它身体的正中间,那里切开之后,会溅出红色的血!”
冷冷呵斥过后,傅南天伸手要去夺傅红雪的刀:“退下罢,没用的东西,为父亲自将之诛杀!”
“不必。”
傅红雪持刀的手轻缩,躲过傅南天的动作。
他将刀收回腰间刀鞘,从廊檐侧找出横摆着的梯子,搭在廊檐上。
竭力控制着几乎不听使唤的手脚,一点一点爬到屋脊上。
慢慢地,爬到距离画皮诡异不足十步的距离。
那诡异的无头身体微微颤动着,身上青翠色的抹胸、绛紫色的宫纱在子夜寒风里微微飘摆着。
婀娜的曲线格外迷人,甚至通过半透明的绛紫色宫纱,还能依稀看到它右手手臂处的一个鲜艳红点。
“画皮族,天性残虐,喜食人族女子,并寝其皮。
古有未知其族者,引为妖魔种。
实乃异人类,与长舌、吊索等一并归入诡异种......”
脑中回忆着相关资料,那是身体前主无数次偷入傅南天书房,悄悄记下的文字。
傅南天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废物,却从不知道,这‘废物’始终抱有要超越他、击败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