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Z6876航班的乘客请注意,本次航班一名乘客突发心脏病,请机上是医务人员或者有急救经验的乘客尽快与机组人员联系。” 这架飞机早上时分从美国飞向安市,距离安市已是不远,本以为可以安全无虞地降落,没想到突发紧急情况,事关乘客性命,只能广播寻找医生,为医生和救护车到达机场前赢得最佳抢救时间。 经济舱的张女士浑身冒着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粗喘着气,她患有预激综合征,此刻心跳跳得很快,非常难受。 机长和客舱经理以及几个机务人员站在一旁,对这种情况显然有些束手无策,哪怕经过专业培训,人命关天,也不敢随意判断用药或者采取其他措施,机长沉思了几秒方才说道,“没有医务人员的话,准备紧急备降。” 单纯预激并无症状,但严重时除心悸等不适外尚可发生休克、心力衰竭甚至忽然死亡,没人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承担得起一条生命的后果。 此时的头等舱,四周很是安静,有的乘客闭着眼休息,有的在低头看报,似乎连空气都染上了一抹清甜的味道,盛欢本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报纸,目及报纸上的内容,嘴角牵出一抹嘲讽的冷笑,听到广播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当即放下手中的报纸,站起来走向不远处正低声解释的空乘人员,“我是一位医生,希望提供帮助,能带我去看一下患者的身体情况吗?” 空乘人员做不了主,她不知道盛欢的底细,但她医生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的存在,考虑了几秒,便带着盛欢去到经济舱,虽说情况危急,但盛欢看着很是年轻,不像是有过工作经验的医生,机长显然不太敢把这样性命攸关的重任托付给她。 盛欢没忽视其他人脸上的怀疑和不相信,低垂着眼,开口说道,“我毕业于斯坦福医学院,以全院第一的成绩直接被引荐到梅奥诊所,有两年的工作经验,今天刚回国。” 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是美国西海岸最富盛名的大学,全美学术排名第一,是世界领先的医学院,在医疗、科研及教学等领域均处于世界领先地位。而梅奥诊所,是美国排名第一的医院,各类学科研究在美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地位。 她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毋庸置疑。 盛欢俯身察看患者的情况,情况不算太严重,她低声询问,“利多卡因或者维拉帕米没带吗?” 如果说张女士之前还有怀疑,听到盛欢说出她服用的药名后心里镇定下来,“因为最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就疏忽了,没有带应急的药物。” 盛欢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身上带着的一种心脏病药,“这种药虽然不对症,但是可以缓解你的症状。” 张女士迟疑了一下,接过盛欢手中的药,“休息一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再和我说。”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经济舱的环境,经济舱座位尺寸小而且安排得很紧,无法保证空气顺畅的流通,皱了皱眉开口,“这里的空气流通状态不利于你恢复,不介意的话,我的位置和你换。” 等空乘人员扶着张女士去了头等舱,又见张女士吃完药后的面色有所恢复,机长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安市人吗?方便告诉住址吗?我想好好谢谢你。”张女士说道,对盛欢那是满满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盛欢友好地笑了一下,那张美艳的脸瞬间变得有些温婉,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回答道,“不用,这是我的职责,只是举手之劳。” 陌生人的相处总是如此,对于细小的事情都会被无端地放大,从而感激涕零,她不过只是恰好地遇到,恰好地帮助而已,哪值得那么多的感谢。 盛欢坐到了座位上,又拿起了之前看着的报纸,眼神在看到报纸上方的照片时冷了几分。 这份报纸,是前两天有人匿名从中国寄到她的住址,她本以为会是什么其他东西,谁知道居然是一份报纸。 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少之又少,何况,还清楚地知道她在美国的住址,她无法不怀疑,是不是有人在暗处,一直盯着他们。 而把报纸寄给她,又想做些什么? 前几天的娱乐报纸上,标题大字分明地在她面前展露无遗,“MK娱乐总裁陆靳言与一线大腕时瑶激情24小时,别墅风流一夜疑似恋情曝光”,照片的视角明显是偷拍,高大挺拔的男人拥着娇柔的女人,一同走进别墅大门,仅是背影,就惹人遐想。 夜色朦胧,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实属正常。 可惜,她回来了,一切都要被制止了。 飞机降落后,看着救护车载着患者离开,盛欢才走出通道,看着外面的骄阳,皱了皱眉,拿出手机。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输入了几个烂记于心的数字,迟疑了几秒,才点了拨出键。 嘟嘟声响了几声,却是甜美的女声,“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盛欢呵了一声,挂断了电话,抬手拦了一辆的士,向司机报了一下依稀记得的地址,抿着唇靠在后座椅背上。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倒退着,有风刮过耳边回响的声音,将盛欢原本精心打理披散着的头发吹得凌乱,她也没伸手去整理,只是看着行驶过的街道发呆。 作为国家一线发达城市,安市这两年的变化不算太大,一如从前,也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盛欢倒觉得有些陌生。 她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回来的,在美国的这几年,除了和父亲每天保持电话联络外,她几乎就快忘了这里的一切,和这里的人,如果不是那份报纸。 的士平稳地滑入城市的车流,经过中心商业区的时候,她不经意地往前看,就看到了广告牌上巨大的照片。 风流韵事的女主角时瑶,穿着黑色的抹胸裙,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白皙秀美的脖子上佩戴着一串珍珠项链,五指微张地举在距离脸下两分处,手上明光闪闪,与项链同一套的珍珠戒指,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让经过的人不禁想要多看几眼。 她在国外也是知道一点的,全球最大珠宝公司在不久前签下中国女星时瑶为亚洲区唯一代言人,如今连广告都打出来了。 速度也是快,只是就是不知道是公司的意思还是时瑶的嘱托。 的士停在了东湖别墅区门口,出了名的有钱地段,这一路段的别墅虽处在市郊区,因着环境僻静,设备齐全,高端人士首选,地价更甚于市区。 盛欢付款后下了车,拎着行李箱沿着路道又走了一段路,才停到了一栋别墅门口。 乳白色的别墅外点缀着花花草草,明显的欧式建筑风格,落地窗被紧紧地关闭着,只有二楼的窗户,窗帘因半开的原因被风吹得来回乱舞起来。 盛欢低头,在密码锁的按键上摸了摸,想了一阵子,才伸手摁下密码。 密码成功的那一瞬,盛欢楞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却是很快地调整过来,抬脚走了进去。 偌大的别墅,冷冰冰的家具,没有一丝人气。 盛欢关上门,脱下鞋子,没有稍作的停顿,直接走向二楼,从行李拿出自己的换洗衣物,走进了浴室。 擦干身体出来的时候,她裹着浴巾走到衣柜前,白皙的手在挂着的手工衬衣上来回穿梭着,最后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换上。 陆靳言一打开门,首先看到的便是门口的一双女士运动鞋,而后就看到许久未曾开过的电视在播放着,屏幕上闪过几张鲜艳灵活的脸庞,客厅却是空荡荡的,除了电视里传出的声音,再没有任何的声音。 联想到中午未接的那个电话,戴着眼镜下英俊的脸有些冷冽,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快步走上楼梯。 只是还没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然后慢慢地接近。 像是从他的耳边,慢慢地,敲在他的心上,激起一阵涟漪。 盛欢看着站在底下的男人,扯唇笑了笑,眉眼精致的脸极度娇艳动人,无端地有些傲慢慵懒,是一种有些懒懒的又有些嘲讽的语调,“哟,回来了?” 男人依旧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她,一动不动的,仿佛十分专注而认真。 因为洗过澡的原因,不施粉黛的脸还有些因水汽氤氲起的微微酡红,皮肤是一种快接近透明的白皙,在美国的那几年,也没见她晒黑多少,连披散着的发丝,全身上下的从头到尾,无一不是透露着被精心娇养出来的精致,甚至连此刻抿着的唇,也很漂亮。 明明年纪轻轻,气质也很端庄优雅,但就是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勾人味道。 盛欢一步步地走下楼,是一种不紧不慢的姿态,不够长的白色衣角随着动作摇曳着,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她停在了陆靳言的面前,隔了两三级阶梯的距离,微微弯腰,再慢慢地凑到他跟前,表情有些嘲讽,带着冷艳的不屑,“不接我电话,还以为你醉死在温柔乡里呢,竟然还知道回来?” 镜片遮挡了些原本的冷冽,多了一丝斯文的味道,但还是可以从陆靳言周身的气息中看出一星半点的阴沉与漠然。 说完,盛欢也没再去看他,抬脚走下几个楼梯,就要从他身侧经过,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垂落在身侧的手被突然伸出的手给扣住,力道很大,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要将她的手给折断,盛欢想要把他的手甩开,加诸在手上的力道却在一寸寸地加深,仰头对上他有些阴鸷的眉眼,落在她耳边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盛欢朝他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要是不回来了的话,是不是就该多了一个妹夫?”她顿了顿,兀自地笑了起来,“这称呼似乎还挺好听的,叫起来也挺顺口的,是吧,妹夫?”她说着,朝眼前的人轻轻吹了一口气。 陆靳言也没躲避,听到她的话,黑色的瞳孔重重地一缩,脸上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压抑着的眼神无端地又有些冷冽了几分。 见摆脱不了他桎梏在她手上的手,盛欢便借着这姿势靠近陆靳言,不被控制的手抬手快速地摘掉他的眼镜,露出英俊矜贵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踮脚贴上他抿着的唇,唇息吹拂,她睁着眼睛近近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是逐字逐句的清晰,“我这个人,爱憎一向分明,爱屋及乌做不到,恨屋及乌惯了,可能哪一天,连带着就不喜欢你了呢,”她顿了一下,吻着他的唇角,“所以,作为我喜欢的男人,你就不要和我讨厌的人走太近,懂吗?” 陆靳言盯着她,一脸淡漠,盛欢却是抢在他之前开了口,“虽然我不喜欢你是你乐意之至的结果,不过我要是不如意不顺心的话,不知道又会想出什么膈应你们的方法,所以还是维持原状就好。” 男人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对于她的亲近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望入她的灵魂深处一般。 对于他的打量盛欢没有任何的躲避,反而迎上他的目光,挑眉,要笑不笑地看着他,“还不放开?” 她的语气虽还是淡淡的,但眉梢间隐隐可见不耐烦,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触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陆靳言的眼神有些漆黑,仿佛盛满了多样的情绪一般,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干涩,“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这个啊,”盛欢笑了笑,有些轻佻,“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不外乎衣服上有你的味道,加上穿着舒服咯。”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也知道的,我们几年没见了,我想你想得紧呢。” 看着他皱着的眉,盛欢将他的眼镜别在他身上的领口,空着的手摸上自己身上穿着衣服的衣扣,慢慢地解开最上方的扣子,再继续往下,“你还不放手,是要我当场把衣服脱给你吗?” 话落,手上的力道突然地消失。 盛欢仿佛早有预料,甩了甩被放开的手,手腕处隐隐可见一圈红痕,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她低垂着的眼不着痕迹地冷了几分,也没再去看陆靳言一眼,抬步下楼。 自然没看到陆靳言在她摸上手腕的时候,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最后慢慢地收紧。 陆靳言看着她摇曳生姿的背影,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在肆意发酵,耳边突然就回荡着她刚刚说的话。 “作为我喜欢的男人,你就不要和我讨厌的人走太近。” “我想你想得紧呢。”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 盛欢喜欢他,呵,这大概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