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柯走后,秦罗敷重新仔细检查了一下这个家。
屋内除了一个土炕半点家具也没有,房屋四面墙勉强能立住,墙上裂着缝隙手都能伸进去。
抬头看,屋顶有好几处漏雨,灶房里就连柴和盐都没有多余的,米袋里的米不够吃两顿。
其实这座宅院本来主人三年前投亲去了,早已成了没人住的空宅。
自从曹大郎被送来之后,里正便把他送到这里养伤,并用那陌生人留下的五百钱买来粟米。
经过三个月,曹大郎伤养的差不多,米自然也快吃完了。
看着这一贫如洗的家,秦罗敷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便是贫贱夫妻,要是真能安生跟我过日子,那也是好的,可是……”
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秦罗敷心中原本对夫君木讷迟钝的想象早已轰然倒塌。
“这么个郎君,穷成这样都有那么多歪心思,想必是个风月中的老手……就是想和他白头到老,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秦姑娘一边暗自想着,心中的愁绪已经暗自涌了上来,只觉得前路渺茫,自己这苦涩的命数,前方不知还会有什么样的变故在等着自己。
她的家境本来还不错,可是接连遭难之后,姑娘的心气儿便一落千丈。
现在看来,哪怕是一心想要嫁个迟钝木讷的老实人,想要粗茶淡饭,日夜操劳的过一辈子安定日子也是不可得,这不由得让秦罗敷心里的苦楚越发翻腾起来。
“罢了,日子终究都是人过的,总之我待郎君一片赤诚,至于郎君如何待我……就看他了。”
秦罗敷暗自攥了攥拳头,挽起了袖子。
她虽然身子不适,但是却尽起女主人的义务,里里外外收拾了起来。
姑娘一遍干活,心里一遍憧憬着:先把院子收拾干净,等明日再想办法置办一套养蚕器具,把蚕养起来。
一开始先卖蚕茧,等钱攒够了,再请人打一架纺车。
如此便可以缫丝纺织,比单卖蚕茧要多赚两成,这样这小日子就能过下去了吧。
等将来,再给郎君生个儿子,慢慢抚养长大……一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也挺好的。
至少她的父母都是这么过来的。
此时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将来有母仪天下的命格。
过了一会儿。
突然,一股油腔滑调从秦罗敷身后传来,“哎呦,这么快就成新媳妇儿了?”
秦罗敷直起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摇三晃的走了进来。
那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短打青衣,脸上表情笑嘻嘻的,一看就是个轻浮浪荡的家伙。
那正是陈府大娘子的远房侄儿,远近闻名的泼皮曹六儿,也是这曹家沟人。
其实当秦罗敷刚被卖进陈府,曹六儿在府中远远见过小姑娘一面,顿时惊为天人,不免对姑娘美色垂涎欲滴。
只不过听说那是陈老家主未圆房的妾室,他倒不敢冒昧,只是想着等圆房之后,待陈老头力不从心之时,他再偷偷帮忙。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圆房,小姑娘便被他那善妒的姑母给强行送人了。
曹六儿错失良机,自然叫苦不迭,今日主动领命过来探视,顺便也看看能不能得手。
陈老家主的妾室他不敢动,但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傻子媳妇他还是敢调戏一下的。
“啧啧,这身段儿,这肌肤,这相貌,嫁给一个傻子,是不是可惜了点儿?”
曹六儿捏着下巴,一双眼睛像长了钩子一样,在秦罗敷身上打量,口中啧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