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同花顺。”李诺在所有人都喊完后,将自己的牌亮了出来,大家都盯着她的牌,半天后有个人说了句:“你乱叫什么,这分明是铁毛狮子!”
铁毛狮子又是什么鬼?李诺一脸懵,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把赌注都推出去了,他们如果不认,非要说她牌是小的,她也解释不清楚。
在这里,他们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她赢了,这不是铁毛狮子,她这一手牌确实还有另外一种叫法,黑桃同花顺,是牌局里最大的组合。”庄家男脸上的笑容很奇异,李诺心抖的不行,她这是找到组织了?
所有人都凝了呼吸,庄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真是少见,这说明李诺将拿走赌桌上所有的钱,庄家也就做到头了。
李诺望着那一大堆的钱发呆,让她一个人抱,打死也抱不走。
庄家已经这般说了,周围人也就输的没意思了,纷纷散去之后,只剩下庄家,李诺还有身边的小少年。
“小姑姑,钱清点后可以直接兑成银票,就不会拿不走了。”庄家还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方才那张黑桃是不是你故意扔在我脚边上的?”李诺突然问身边那少年。他老气横秋的哼了一声,一脸自负,可明明就是个正太长相。
庄家依旧在笑,李诺又问:“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庄家自然知道李诺问的是什么意思,虚请了一下之后说:“这不是说话的好地方,附近有处茶楼,不妨去坐坐?”
绕着赌坊找了一圈儿也没见到殊王的影子,李诺想着反正走散了还能回驿馆见面,便跟着庄家一起离开了。
不管是哪一国,京城里的茶楼都是热闹的,总有闲情逸致的人坐在茶楼中虚度光阴,李诺在外人面前一向拘谨,干果蜜饯儿这类东西就需要没正形的吃,躺着或者歪着,一本正经的捏了,实在是品之无味,何况她经常吃相不雅,让人看了也是不好的。
庄家见她一直喝茶,便又为她满了一杯说:“你身上的箭伤可好了?疤痕应该也淡多了。”
李诺不明白他的意思,眨巴着眼望着他问:“啊?”
庄家伸手指了指李诺的后背说:“你后背的暗器伤,是我帮你治的。”
“哦啊?”李诺愣住了,春娇当时告诉过她,一个医术特别奇怪的人来为她拔的箭头,缝合也是那人自创的,居然是他?
庄家又问:“你叫什么?”
“李诺。”
庄家点点头说:“我是倪达叶,这位是钱星星,我是山东人,他是新疆的,你老家是哪儿的?”
李诺随口就一答:“我老家是江苏的”
李诺突然愣住了,嘴唇抖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接着一个猛子跳起来,眼睛瞪的溜圆,她没听错吧?她碰到和她一样的人了?!
倪达叶不在意的捏着杯子喝了一口茶说:“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多稀罕的事儿。”
这还不稀罕?那还有什么事是稀罕的?
李诺这会儿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了。
“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你还记得你以前长什么样么?”倪达叶突然变的挺严肃,李诺摇头说:“我没什么记忆,只记得我以前的职业,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可别的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倪达叶又问:“那你有在这里生活的全部记忆么?”
李诺摇头说:“我只记得戈壁遇到狼之后的事,之前的完全不记得了,就算是被狼袭击的时候,也只记得零零碎碎。”
倪达叶眼睛一亮,嘴角浮过一抹神秘笑容,接着却叹了口气说:“看来你们俩和我还是不太相同,你和钱星星一样,不是半路来的,你们所存在的记忆,可能是你们的前世。”
“什么意思?”李诺不太理解。
倪达叶拍了拍身边小正太的肩膀,一脸调侃的说:“他来这里之前是个快五十岁的大叔,成功人士,死了之后记忆没消失,带着记忆在这里出生,估计是真有什么孟婆汤,这小子忘了喝了。”
“你说谁是小子?”钱正太一脸不爽的瞪着倪达叶,就差鼓一张包子脸了,倪达叶也不怕他,笑着说:“看看,他还不承认,老天垂爱,让他从大叔变正太,重新体会了宝贵的童年,还不知足。”
钱正太可能比较介意这个,气的脸都红了。
李诺问:“那你呢?听你的意思,你是半路来的?”
倪达叶点点头说:“我来的方式比较蹊跷,做手术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人带手术台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李诺张圆了嘴,也就是说,这位大哥才是货真价实的穿越了?她和那位正太到底是怎么来的还弄不清楚?
倪达叶说:“不管怎样,既来之则安之,这里也有这里的好处。”
李诺偏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街道,突然看到殊王似乎在四处寻找她,赶忙指着说:“那是我朋友!我要走了!”
倪达叶望了街上的殊王一眼,突然挑了挑眉头,又看向李诺说:“你交往范围还挺广。”
李诺都跑出去几步了又回来问:“以后我怎么联系你?”
倪达叶给了李诺一只鸽子哨:“拿着这个,晚上我让我的小鸽子去找你。”
李诺怕殊王等久了,便赶忙跑下楼去。
一直没说话的钱星星这才开了口说:“那个人,不是之前你和鬼老医一起做过手术的人么?”
倪达叶看着还在四周张望的殊王说:“不光是那个人,李诺也是。”
钱星星看到李诺已经和殊王汇合了,回头问:“什么?”
倪达叶浅笑着说:“她脸侧后部有缝合的痕迹,旁人看不出来,我一看就知道是鬼老医的手笔,之前我在外游历时鬼老医救了一个被狼咬伤的女人,说是一张脸都被撕的不像样了,眼睛都差点瞎了,应该就是她。”
钱星星拧着眉说:“鬼老医一般是不会帮别人治疗的,她到底什么来头?”
倪达叶耸耸肩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愿意和我们做朋友就做,不愿意也干涉不了我们的生活,无所谓的。”
李诺见到殊王时,他手里还拎着一只香喷喷的糯米粽,倒是也不惊慌,好像就知道会遇见她一般的将粽子递给她说:“我不过是去外面给你买点吃的,你这赌局就结束了?”
李诺掏出银票给殊王看道:“以前不是很有钱,觉得钱好像也挺有用的,现在有了这么多钱,又不知道该怎么花了。”
“你当心有贼人盯上你。”殊王对银票多少一点儿也不感兴趣,说罢拉住李诺的手,朝着驿馆的方向走,走了几步漫不经心的冒了句:“想那燕国皇帝很快也要接见你了,等事成之后,你想去哪儿?回梁国么?”
李诺放慢了脚步说:“你去过庆国,那里可好玩?”
殊王说:“庆国风景一般,毕竟处于西北偏塞,不过风土人情非常好,颇有我想象中的太平盛世之景。”
“那我们就去庆。”李诺说。
“其实相比庆,我更想去一趟麒麟国。”殊王若有所思,李诺回头看着他问:“你去那儿做什么?你不是说那里崇武尚兵,不适合游山玩水么?”
殊王面色偏凝重:“我也并非是去游山玩水的,只是麒麟国自北海之战后就变的闷声不响,那个汴元信绝非能安守于一方国土之人,我很想亲自去看看,他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更大的未来。”
“那我陪你去,反正我也无聊,咱们这里处理罢了就一起去麒麟国。”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李诺一整晚都在梦那个咳嗽吐血的病秧子,连着几天的同床共寝,半夜突然听不到他压抑的咳嗽声,李诺反而觉得不适应。
李诺没想到春娇已经回驿馆等着她了,不光是春娇,外面还有几位穿着上白下绿的衣服,白嫩嫩看起来像一根根大葱的小男人。
为首那个脸上还涂了粉,说话时唇角都掉粉渣子,细声细气的:“将军夫人,奴才们是来接您和殊王殿下入宫的。”
李诺本来是不打算让殊王去的,可他坚持。
从上了车辇向燕王宫出发开始殊王脸色就不好看,不似平时闲散,他虽坐在车窗边。却紧闭着眼,生怕外面的任何景色进入眼中。
李诺知道殊王在怕什么,坐在他身边将他的手轻轻握在手里,小声对他说:“要不你还是回驿馆去吧,我对他们说你身体不适,就不出席了。”
殊王缓缓睁开眼,情绪低落的说:“我能战胜自己的。”
外面有声音响起:“殿下,夫人,已行至齐鸾门了,过了齐鸾门您们就要下车步行了,这是燕王宫的规矩。”
殊王的手指微蜷,眉头凝的更紧了。
当年,十里红毯,从弓州外城门一直铺到了这齐鸾门。抬着宜和公主的花辇就在这里停下来,待到她下地,便见到了那个也穿着一身大红色衣服,还不到她腰高的奶娃娃景顺。
车辇震了几下,停了,殊王缓缓睁开眼,听到外面那群大葱们齐声呼了句:“参见陛下。”
车帘被掀起来,有清凉的风吹进来,李诺被春娇扶着先下了车,殊王深呼吸几次也下了车。
这是李诺第一次看到景顺,虽然被一大群人围在正中,看起来却给人一种孤伶伶的感觉,他在同龄人中算是比较高的,有些瘦。但眼睛特别亮,头发束的非常光整,纯金打制的云冠立于头顶,一身纯白色带金龙纹的长袍,腰间束着金色祥纹腰带,同色系的尖头云靴,虽然气场远不及身边那个长相奸佞的黑袍老匹夫,却也让人生出一股英雄出少年的感觉。
殊王依然是昨日那一身鲜蓝色的袍子,只是为表正式,在袍子上披了一层深灰色的蝉翼纱袍,看起来就不那样扎眼了。
李诺和殊王向景顺行了礼,景顺看到殊王来明显挺高兴,嘴角牵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可为了不被人看出来,他还得将笑藏回去。
而殊王,自始至终都没抬眼看他。
又是宫宴,李诺最怕的就是这个,一群女人在眼前扭啊蹦啊的,听着好听的小曲儿还不能歪躺着斜靠着,吃东西也不能尽兴,值得欣慰的是,燕王宫的酒比梁国的好喝,果子味儿重,香香甜甜的,随意喝也不会醉人。
“知道殊王殿下与将军夫人不远千里来到燕国,陛下特意从宫外请了燕国特有的歌舞班子来表演,虽没有梁国的皮影戏那样精巧,但胜在这些女子各个身怀绝技。”冷涅亲自介绍着那群跳舞的女人。
李诺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所谓的身怀绝技就和现代的杂技差不多,这群女人就是骨头比较软,能将自己的身体掰成不同的形状罢了。
李诺不愿意回应冷涅的对视,凑向殊王说:“我来燕国是有和尹蘅怄气的成分,可现在我突然特别后悔,这无聊闹的,今早上咱们就应该扛着时令果子直接回梁国去,谅他们也不能将咱们怎么样。”
殊王让身边的宫女又倒了一杯酒,一边品一边望着冷涅说:“那老匹夫看了你半天了,你怕了?”
李诺叹了口气:“不是怕,是他长的实在是太丑了,他要是有点颜值,我就对视回去了,管他是不是变态,至少看着养眼。”
殊王微微一笑:“你没听过丑人多作怪么?”
“他当初”李诺说完察觉自己失言了,赶忙将话咬了回去,殊王也不甚在意的拍了拍她的手说:“他并没有认出我。”
“对不起。”李诺小声道歉,殊王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李诺:“你还是当心一些,我怀疑他会使诈,这东西你带在身上,若是我真的无法护得你周全,落在那老匹夫手里,就将这个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