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医院出来,季玲玲就发现了不对劲儿,问她:“筱筱,你的车子呢?”
“卖了。”
季筱故意说得云淡风轻。
“卖了?”
季玲玲的脸上写着不可思议。
季筱故作轻松的安慰她:“没事儿,妈,那辆车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我就把它给卖掉了。”
季玲玲却没有因为她这句话有丝毫的高兴,她知道,就算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季筱跟别人借钱,都不曾想到要卖这辆车,季筱虽然从来不说,季玲玲却明白,她心里,是一直都有景墨弦的。
下午,季筱叫了车将爷爷奶奶送回了季家镇,回去的路上,奶奶忽然拉着季筱说了一句:“筱筱,你跟姓沈的那个小伙子真的什么都没有?”
“奶奶,你说什么?”
季筱挑了挑眉。
“姓沈的那个小子啊,我病的时候还来看过我。”
沈致远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筱皱紧了眉头,“奶奶,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联。”
奶奶看着她这样一幅坚定的样子,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也只得作罢。
从季家镇回来之后,季筱眉头一直都紧紧的皱着,她有些疲惫的从四合院的入口下了车,缓缓的朝着胡同里面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沈致远却又出现了,他端着一张笑脸,阴魂不散的看着她:“筱筱,现在的社会很现实,没有钱,你怎么生活下去?所以,嫁给我,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致远好像就变成了这样一幅自信的样子,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如果你不想再挨我一巴掌,你最好现在就走!”
季筱脸色阴沉下来。
沈致远却没有动,虽然已经立春了,但天气却并不算温暖,这样的天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出门,沈致远看着她,一步步的朝着她逼近。
这里的胡同都是十分狭窄的,连车子都没办法通过,季筱转过身,沈致远却比她还快,紧紧的将她桎梏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
沈致远目光灼灼:“筱筱,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剩下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放开我。”
季筱偏过头,冷冷的出声。
“景墨弦已经死了,只是结婚而已,你也不希望两个孩子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吧?”
“放开我。”
“筱筱”
沈致远还要再说,季筱却毫不客气的抬起了腿,踢在了他的要害部位。
季筱推开了他,什么也没有说,快步回到了四合院里面。
虽然,她不明白,沈致远为什么非要抓着她结婚,但她可以肯定,就算是跟她结婚,肯定也不会是因为爱情。如果他喜欢她,也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还会有陆苏尧什么事?
沈致远站在那里很久,他眼睛里的阴鸷越来越深,没有多少时间了,他握紧了拳头,如果季筱不跟他结婚,沈继辉手中握着的股份眼看就要落在别人身上。
他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能轻易的说放弃就放弃?
沈致远黑沉了眸子,咬着牙说出了一句话:“季筱,这是你逼我的。”
天开始黑了下来,夜幕很快就将整个世界都团团包围住,华灯初上,沈致远车子开得很快,回到了沈氏的时候,沈继辉还没有走。
他坐在办公室里面,看沈致远回来了,淡淡的问他:“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景氏现在只靠着一个互联网和游戏支撑,撑不了多久了。”
沈致远面无表情的说着。他是沈家私生子这件事情,让他吃了多少苦头,挨了多少白眼,甚至,母亲到了最后,还在纠结着他不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孩子。
现在,他为沈继辉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沈继辉居然还想将整个沈氏都交到沈家的正牌公子头上。
当初,沈氏建立之初,沈继辉还在牢里,但是,资金却大部分来自于沈继辉,就算在牢里,他也始终都握着沈氏大部分的股份。
甚至,沈继辉还亲口告诉他,如果他们两个谁先可以成个家,甚至生个孩子,那他的股份就归于谁。这样荒谬的话,沈致远却深信不疑,沈家一直都是很传统的人家,所以,母亲就算到死都没能的到沈家的承认,即使,她为沈继辉生了一个孩子。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女人,更需要一个孩子,季筱不过是他评估之后,让他最能接受的那一个。
沈继辉满意的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走过来,拍了拍沈致远的肩膀:“不错,接下来,只要搞垮景氏,我们在京州就可以站稳脚跟了。”
对于景墨弦让他深陷囹圄这件事情,沈继辉一直都耿耿于怀。
“嗯,我会让它消失的。”
沈致远的声音听起来,让人募得有一种森寒的感觉。
季筱的设计明显很不错,沈致远几乎都没有再过多修改,就用了她的设计,那块地皮,很快就开始动工了,工期预算到了夏天,沈致远看着报上来的预算,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到了夏天,他要让景氏彻底的从京州消失。
这片土地从来都不曾属于谁,它只属于强者。
春天好像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就到了,树木都开始抽出了新芽,一片嫩绿。
伊芙琳和景谦也早已入学,景氏现在虽然已经岌岌可危,学校却并没有终止,季筱将他们送到了学校之后,自己一个人沿着周边的路散起步来。
以前没有时间可以做这些诗情画意的事情,现在倒是有大把空闲的时间。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属于春天的,泥土的清香,季筱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上景老太太。
她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很多,看着季筱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有多大的神采。
季筱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走近了才看清楚,真的是她。
景老太太看着季筱,苍老的脸上掩饰不住孤寂,她冲着季筱微微笑了笑:“可以跟我谈谈吗?”
季筱点了点头。
毕竟是景墨弦的外婆,之前,他们之间是有过不愉快,现在看她这个样子,季筱却不打算再跟她计较。
离学校不远就是一个公园,他们找了一个长椅坐下来。
因为不是周末,公园里也相对冷清一些,只有一些在锻炼的老人。
景老太太坐下来,过了很久才看着季筱开口:“外孙媳妇,墨弦如果没那么忙,让他也抽空回来看看我。”
季筱愣了一下,她说什么?
不过,随即季筱便明白过来,肯定是大家都瞒住了老太太,没让她知道墨弦的事情。
“我这个人,喜欢热闹,现在景家啊,除了下人,就我一个人了,闷的很,你们也不说带着小谦回来看看我。”
她就像是世界上任何一个平凡的老人一样,渴望着儿孙绕膝。
季筱始终都没有说话,墨弦已经不在了,他们之间便没有任何的关联,就算她想带着孩子回去看看她,可是,她还回得去吗?
如果景墨弦活着,会不会根本就不允许她踏进景家的大门?
季筱这么想着,随即又苦笑了一声,如今,景墨弦已经不在了,说这些着实没有什么意义。
景老太太见她一直都不说话,转过了头,看着季筱:“外孙媳妇,你跟墨弦现在住在哪里啊?”
她有些疑惑,半山上的别墅不见人影,问景家的下人,下人们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季筱想了想,还是站起了身,“外婆,小谦他们放假了,我会带着他们回来看你,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还是叫了她一声外婆,再待下去,季筱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让景老太太看出来,景墨弦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
景老太太在后面出声喊她,季筱步子却没停,很快的离开了这里。
走到公园尽头处的时候,季筱接到了一个电话。
许随心的声音在那边听起来有些疲惫,她说:“筱筱,我回来了,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收拾一下房子啊,我身子有些不便。”
“嗯,我这就过来。”
季筱没有多问,直接打了一个车,到了许随心的咖啡馆。
她穿着宽大的孕妇装,肚子却依旧能看得出来,鼓鼓的。
季筱摸着她的肚子,“随心,你这是快生了吧?”
许随心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快啊,我这肚子才五个多月,还不到六个月呢。”
果然,双胞胎就是不一样,肚子确实比自己那会儿要大上很多。
“过年的时候不是还说外面好玩,舍不得回来么?这就回来了?”
季筱一边收拾,一边跟她聊天。
好久都没见了,季筱忽然觉得,自己有很多话都想跟许随心倾诉一下。
“花光了积蓄,玩不起了,就跑回来咯,而且,你知道,待产很费钱的,我需要回来赚生孩子的费用啊。”
许随心擦了一会儿桌子,坐在了沙发上面。
季筱正擦着玻璃,听到许随心这么说,心中忽然一动:“我跟你一起在这里开咖啡店如何?”
“啊?”
许随心愣了一下,随即问她:“大神呢?他不打算养你了呀?你可是他孩子的妈,他要是不要你,怎么说也要分他一半的家产。”
提到景墨弦,季筱手下顿时顿了一下,她转过身,很平静的看着许随心:“他死了。”
“谁死了?”吗欢吉亡。
许随心拿起了桌子上摆着的一个苹果,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
“景墨弦。”
季筱将他的名字说了出来。
许随心一愣,瞬间将吃到嘴里的苹果吐了出来,她惊讶的看着季筱,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说什么?谁死了?大,大神?”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季筱,一脸的不可置信。
季筱却点了点头,她苦笑着看着许随心:“很不可思议吧?可是,他确实死了。”
季筱摊了摊手,转过了身,眼眶中,有晶莹的东西涌出来,季筱若无其事的擦去了,接着擦拭玻璃。
许随心大着肚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季筱跟前,看着季筱,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忽然将季筱抱在了怀中:“过年的时候,你语气那么低落,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季筱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许随心皱起了眉头。
季筱苦笑了一声:“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让你好好地在外面度假。”
就算是说了,又有什么用?
季筱轻轻的拍了拍许随心的肩膀:“我没事的,你过去歇着,这些事情我来干就好。”
“筱筱”
季筱干脆将手中的抹布放到了一边,将许随心扶着扶到了沙发上:“你坐着吧,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我,要不,你就去咖啡馆里坐一会儿,现在也不算太冷了。”
季筱说着,转身就要回去接着擦玻璃,许随心却拉住了她,“在我跟前,你还逞什么强呢?死女人,好像没让我看过你嚎啕大哭的样子一样,想哭就哭出来啊。”
许随心将季筱拽在了沙发上面,她将季筱的头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面,说了一句:“怎么样?当了孕妇,肩膀有没有宽阔一些?”
季筱被她的这句话逗笑了,这么多年的好友,许随心好像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抓住自己的弱点。
她干脆靠在了许随心的肩膀上面,痛痛快快的哭了一次,虽然已经告诉过自己,不再为他哭了,可是,心中的痛,积满了还是需要往外倾诉一下。
许随心一直拍着她的背。
哭够了,季筱接着打扫,许随心也做一些她能做的事情。
这么久了,她还是什么都没告诉自己,季筱看着许随心,还是问了一声:“你都没告诉过我,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们哎呀,筱筱,其实我可以无性繁殖来着,我肚子里这俩,可是神仙下凡”
许随心想要接着扯,迎上了季筱的眼光,却忽然止住了话茬,她看着季筱,带着些撒娇意味的说:“筱筱,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只是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跟你说。”
她低下了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