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阑珊一边说一边打量,觉得冯喆屋里还干净,没有邋遢的迹象,就点点头看着冯喆“还不快点,去洗洗。”
冯喆点着头让牛阑珊坐,自己进了洗手间,心说她有三十多岁,在机关工作也有些年头了,心里却整个藏不住事。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她这是怕单位里的人不知道老干处最近要忙碌起来了,屋里吹喇叭,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她有事做。
这时牛阑珊在外面讲“今天,要让马光华好好破费一下,这回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冯喆心里叹了口气,想怎么这样,一会帮了这个大忙一会帮了那个大忙,这都在忙什么呢?原以为还是自己掏钱牛阑珊请客,没想到她这么心急就让马光华出血,马光华的饭是随便吃的吗?别人有求与你,你不会拿捏一下!太急功近利了。
牛阑珊在外面继续的絮絮叨叨,冯喆有一声没一声的答应着,一会从洗手间出来,脸色故作有些疲惫,可是牛阑珊却没有注意到,又催着走,还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机,似乎在看时间,这个手机就是上次马光华送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个。
冯喆越发觉得牛阑珊有些烦,一点沉不住气,嘴上问“处长,今天,究竟什么情况?”
牛阑珊这才恍然大悟,笑说“这个倒是忘了说,马光华那事你知道了,大姐这几天不就忙这个吗,但是很难啊,你不总去活动中心?那托塔李天王前一段去首都做了手术,一把手的情况有所缓解,回来后就不甘寂寞了,要搞棋赛,还要搞书法展,这不就倡议到局领导那里了,你大姐这一段活动的力度也不小,虽然政治处和吕操通不过,但毕竟有影响,局里的领导有所耳闻了,这歪打正着,觉得两件事竟然异曲同工,要关心老干部离休的生活和合理要求嘛!局里领导们认为我对这事这有准备,就将这事交给大姐操作了。”
“还有,”牛阑珊笑眯眯的说“也是咱局里领导有气魄,说既然是办,就办的热火朝天,办的像个样子,于是联系了公安、检察、法院,再通过市老干局协调,决定从今年起,每年都举行一次司法系统的老干部棋艺书法大赛,这要搞成一个传统,市委那边,书记也拍板了,司法局是倡导者,今年就由咱们局开始,负责组织,要弄一个章程,形成一种模式,便于后来操作借鉴。”
“今天整个下午,大姐就是在公安、检察、法院和市里老干局跑来跑去的,可真是跑瘦了腿,跑累了腰,真是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跑出来的。”
“你说,这是不是个好事?”
看着牛阑珊这张愈加兴奋的脸,冯喆想脚上的泡真是自己跑出来的,这人怎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如果不是这一段自己因为没地可去,到了活动中心,然后因为马光华的事情有意接近托塔李天王,而老李局长有意于自己所说的棋艺比赛,而且老李局长明显的是想借着要从一场比赛中彰显一下老干部的存在感,获取当年做一把手的威严,这样许多的前因后果结合在一起,事情产生了量变到质变的反应的话,就是有十个牛阑珊,就是能忙到过完春节,你能将这件看似简单的事情促成?
明明是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都知道,牛阑珊这个副科级的干部,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领导一句话,下属跑断腿,就是个跑腿的命,牛阑珊似乎已经十分满足了。
还有马光华的事情,马光华这几天必然已经催促了牛阑珊好多次了,现在好容易有了比预先设想的还要大的多的结果,马光华知道了不欣喜若狂?牛阑珊作为一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些,或者说奇货可居一点呢?
冯喆简直看着牛阑珊心里有些非常的无语了,他几乎丧失了和牛阑珊谈话的兴趣,一点也提不起兴趣和她继续交谈,这会只想让牛阑珊赶紧离开自己这个屋子,从自己的眼前消失,让自己清净一下。
可是,冯喆深知自己不能那么做,他今后还要与牛阑珊共事,牛阑珊还是自己的领导,他必须要用婉转、委婉的方式提醒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这个女人:高处不胜寒,水满则溢,凡事不能高兴的太早,就算是给别人办了好事,要别人心甘情愿的给你送礼物,也得讲究方法策略吧,你让别人心甘情愿主动的给你“送”的好,还是你携恩持重,主动问别人要好处的好呢?虽然都是主动,可主动要分前后,要讲究艺术,要容易让别人接受,这样才好吧?
今晚这顿饭绝对是不能和牛阑珊一起出去吃了。
本来牛阑珊中午说了是她请冯喆吃饭,这会演变成了让马光华请,这中间的意义太不同了,冯喆相信原本牛阑珊是有请自己吃饭的准备的,可能之后在局里事情办得成功,牛阑珊迫不及待的向马光华邀功,于是变成了马光华请客,牛阑珊正好就省了一顿饭钱。
和牛阑珊吃饭叫增进同事情感,和马光华吃饭,叫接收宴请,广义的说就是受贿,冯喆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在参与工作后的第一件事情上就栽跟头,小心行的万年船,牛阑珊这样大大咧咧的做事,很是不对冯喆的心思。
冯喆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牛阑珊拉开距离。
见好就收,急流勇退,冯喆觉得现在就是自己和牛阑珊以及马光华撇开关系的时候了,对于马光华而言,他原本想和司法局老干处合作的意愿这会已经变成了对全五陵市公检法司法系统老年干部服务这个巨大的范畴,冯喆接受了牛阑珊转交的那个来自马光华的手机,经过这几天明里暗里的操作,这会已经让马光华物超所值获得了回报,所以,冯喆认为自己应该立即退出这场原本自己就不打算参与进去的“老干部棋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