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抬棺匠的话在我耳边炸响，我当场就愣住了：“给我？”

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现在确实没了心脏，可那是昨晚之后的事情，在昨晚之前，我还是真的活人。

既然是活人，那陈二爷少了一年的寿命，为什么会给我？

我想不明白，问老抬棺匠到底怎么回事，老抬棺匠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样，双手紧握成拳头，不停地颤抖着，狠狠地瞪着我，甚至我感受到了一丝怨毒，一丝仇恨，他说：“你早就是个该死之人，你爷爷就是靠着这种办法，把你养大到现在，一年一人命。”

我当时浑身都麻了，脑子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被老抬棺匠盯着，就感觉像是一柄利剑顶在了我的喉咙上。

一年一人命，按照老抬棺匠的意思，那我现在22岁，岂不是说，爷爷让我活下去，已经杀了22个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当时激动地对老抬棺匠吼道。

“不可能？”老抬棺匠眉头紧锁着，一脸阴沉：“那你告诉我，如果陈二爷是寿终正寝，为什么会反倒起尸，如果他不是你爷爷害的，他为什么会对你们发凶？还有老孟的死，如果和你和你爷爷没关系，那他那天为什么选择晚上出殡？为什么棺材很重，以至于我们十六个抬棺匠都没法抬起？”

我被老抬棺匠一连串的话给问的脑壳都快炸了，我很想反驳他的话，可我发现根本就找不出理由来。

老抬棺匠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呵斥：“铜钱镇棺永不超生，如果你爷爷不是担心什么事发生，为什么会用那么狠毒的法子钉死陈二爷和老孟的棺材？如果这事和你没关系，为什么陈二爷和老孟的棺材会在你烧香磕头后就能抬起来？老孟的死，为什么又会让你披麻戴孝？”

老抬棺匠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是一柄柄刺刀，狠狠地戳在我的脑壳里，我当时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全身恶寒，半点温度都感觉不到。

老孟的事情，我早就有了猜测，如今只不过是从老抬棺匠的口中得到了印证。

也正是他关于老孟之死的一番说法，让我压根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他，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爷爷！

这时，老抬棺匠拿起烟杆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眯着眼睛盯着我：“还有那天在山上的事情，记得五毒闹阴坟吗？”

我没有说话，怔怔的点头。

“那就是鬼魂所为，鬼魂怨气太重，不愿下葬，所以就招来了五毒闹了阴坟，你可还记得当时你爷爷的反应？还有，我们十六个抬棺匠起棺的时候，为什么棺材上有你烧的香，还是抬不起来？反而那两口棺材差点把我们十六个抬棺匠和你全都给压死？”老抬棺匠又问。

我当时脑壳里完全懵了，不断地回忆着下葬那天晚上的事情，面对老抬棺匠的喝问，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茫然地摇摇头。

“就是两口棺材的怨气太大，不让起棺，要拉着你和你爷爷还有我们一群抬棺匠，陪葬！”老抬棺匠咬牙切齿的说，“所有的事情我都给你解答了，你还觉得不可能吗？”

我猛地一激灵，腾地一下站起来：“不对，当时我爷爷不是带着你们驱赶五毒了吗？”

“驱赶？”老抬棺匠冷笑了一下，“确实是驱赶，可就是那次驱赶，要了我那些小兄弟的命！”

我当时就愣怔了，老抬棺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爷爷很好的算计，借我们抬棺匠的命来平息陈二爷和老孟的怨气，我那些抬棺匠兄弟，全是你爷爷杀得，目的就是孕养五毒和黑虫，平息陈二爷和老孟的怨气！”

我浑身一震，像是被掏空了力气一样，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忆起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时看到的十五个抬棺匠尸体，当时他们全都围着我的坟坑匍匐跪拜着，脖子上全都被割了一刀。

之前我还想不明白他们是被谁杀的，又为什么会用那种诡异的方式死去。

现在老抬棺匠的一句话，全都给我解开了，当时那些抬棺匠的尸体匍匐跪地，不就是祈求原谅的姿态吗？

忽然，我脑子里闪过一道电光，扭头看着老抬棺匠：“不对，那你怎么没事？”

老抬棺匠紧握着拳头，满脸涨红：“我当时留了一个心眼，敲了一块棺木带在身上，那棺木上有陈二爷的怨气，五毒和黑虫认熟，当然不会伤到我。”

我脑子里猛地想起那天晚上，对付五毒和黑虫的时候，其他抬棺匠都是直接冲上去的，唯独老抬棺匠先用石头敲了一块陈二爷的棺盖木头踹进兜里，当时我还纳闷呢，现在，全明白了。

老抬棺匠靠在了椅子上，大喘着粗气，像是说这番话费了他很大的力气似的。

昏黄的油灯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有些惨白发黄。

屋子里，静的可怕。

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根据老抬棺匠说的这些事，再次回忆着下葬那天晚上的事情，重新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