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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炮撕碎了盛开繁茂的鸢尾花,混搅着泥土的碎屑落下,砸在头上都感到生疼。
整片小镇已经满目疮痍,硝烟混杂着血腥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白热化的爆炸在凛冽的寒风中慢慢的冷却了下来,前面的每一寸的土地都堆满了尸体,有自己人的,也有敌人的,血将原本灰白色的城镇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士兵背靠着墙,将脑袋紧紧的缩在呢绒大衣里面,他们抱着枪,有些疲倦但绝不敢入睡,敌人准备在他们最疲倦的时刻发动攻击,连续不断的炮火轰炸只是为了粉碎他们最后的作战意志。
一些年轻的面孔永远的沉睡在了蓝色鸢尾的花丛中。
他清点了一下人数,现在只剩下了四十多个还在喘气的士兵,还算上了十位重伤的伤员,躺在掩体里经过简单的包扎后咽着一口气等待死亡的降临。不会再有医生为他们救治,因为在半个小时之前,最后一位医疗兵被炮火炸死在了某个角落里,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卷纱布,临时之前试图给某个伤者包扎伤口。
贝多里昂政委巡视着这些重伤的年轻士兵,每个人都用复杂的眼神望着他,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觉。他走到一个失血过多的士兵面前,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试图给奄奄一息的伤员一些安慰。胸膛被染红的士兵看见贝多里昂政委,回光返照的来了精神,他紧紧的抓住对方的扣子,说道,“我们要输了吗?政委。”
政委伸出手,紧紧的握住满手的血腥。
“不,小伙子,我们还没有输,只要我们坚持到天亮,援军就会到达。”
贝多里昂沉痛的说道,“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那就好,我,太累了,我想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等下战斗打响的时候,请叫醒我。”士兵的喃喃自语变得断断续续,撑着最后一口气对政委示意了一个眼神。
政委低声的说了一句嗯。最后的一卷纱布已经用光了,镶嵌入他腹腔的子弹快流干了对方最后一滴血。
但他已经咬着牙关,没喊出一声的疼痛。
政委偏过头,看见士兵的身边放着一封信,他咳出一口血,有气无力的说道,“假如我真的,回不去了,请政委带着它,转交给我的,咳咳,我的家人。”
被风吹开的遗书一角,里面只有一句及其简短的话。
“亲爱的母亲,别难过我的死,为国捐躯,我很荣幸。”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的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临死之前,他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握着母亲写给他的书信。夜晚冰凉的风迅速的带走了体温,士兵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政委摘下他的帽子,覆盖在士兵的脸上,他看了一眼怀表,离黎明的到来还有一个钟,他拿起步枪站起身,向斐迪南福熙走去。
虽然寡不敌众,但是依旧撑过了二十四小时。
这已经足够了。
虽然小伙子的脸被战火和泥泞弄脏,但是他依旧没有放弃战斗,握紧了早已经打光了子弹的夏塞波步枪,紧紧的盯着远方。
他没有害怕,只有下定决心之后的冷静。
贝多里昂坐到他身边,小声说道,“我需要再派你去一趟指挥部求救,现在,趁着暮色从这里逃出去,一群人没法逃出去,但是一个人却可以。”
年轻人倔强的摇了摇头,“不,我要留下来。”
此时政委并没有大声的呵斥,而是平静的说道,“这是命令,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