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真的是尸蟡!”
惊惧之间,日记里所记载的那货郎刘曾经发出干嚎此刻我也吼了出来,音量照旧,情绪仍然,甚至在腔调上也带有一点那种东北方言所特有的质感和韵味。
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十分费劲地睁开双眼,慢慢的,神智终于清醒了过来,对了,日记里所记载的事发生在八十一年之前,我不是姬若信和彭大胡子之类的倒斗老手,也不是姬龙姬虎这样的江湖后辈,更不是那有点猥琐让人寒掺却偏要叽叽歪歪的货郎刘。
我就是我。我是当年进川参与贵妃岭一行的沪上姬家的后代姬行健,姬龙是我亲爷爷,姬虎是我的叔祖,姬若信则是我的曾祖父。
此刻我正在美国纽约的姬家别墅的贮藏室里,手上持有一本薄薄的日记本,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面镜子,里面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贵妃岭,没有古尸,更没有尸蟡刚才的一切都来自爷爷的日记,甚至连货郎刘的那一声干嚎也来自我对日记的理解,他在八十一年之前所发出的也许与我想象中的声音截然不同。
但是,日记里所记载的内容太过详尽,也太过惊悚了,每一个片断都那么生动,每一个人物就如同在身边,而且,似乎所有的事就发生在此刻一样。
我能清晰感觉到那尸蟡在我爷爷姬龙身上肆意蠕动时的恶心,货郎刘恐惧之极所发出的哀嚎,以及爷爷最后被尸蟡爬进喉咙里时的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甚至,有时候我还觉得,似乎故事的主角并不是爷爷姬龙,而是我姬行健本人,八十一年前发生的每一件事如同亲临其境。
想到这里,我正欲打开日记再读,突然间门被打开了,有一个老者走了进来,用一种带有某种关切的语气对我说,“少爷,你终于肯读老爷留下的日记了今天我简直是太高兴了,哎呀,我们老姬家真是家门有幸,少爷终于肯继承家族传下来的的事业,如果老爷真的呜,真的应该也可以无憾而笑了!”
我定晴打量了一下,发现来人一位老者,我的堂兄姬行义。他与我同辈,现在却已满八十岁了,自从爷爷离开父亲去世之后,一直充任我们沪上姬家的话事人,并且,作为善水堂的活跃于华尔街,创下了偌大的名声。
嗯,我们沪上姬家尽管已迁至美国,生意仍旧红火,业务遍及欧美各地,每一个分店都顾客如云,前来购买各种古董的人则络绎不绝,所以在我父亲过世之后,由族内长老做主,就把旁系庶出的姬行义提拔为整个善水堂的。
长老们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这么多年以来,姬行义为人谦卑,学历甚高,曾经就读于哈佛大学燕京学社,精通汉学,各种奇门八卦六爻周易尽皆不在话下,是担任善水堂的最好人选。
所以,他凭着这些见识在古董行业混得确实是如鱼得水,而且到现在为止,他虽然已满八十,孙女都和我一样大了,但仍然象我父亲在世时一样,老老实实喊我少爷。
尽管这样,我还是对他的罗嗦不以为然,对他一再要求让我接掌姬家也不太感冒,这时候的语气就有一点点冲,“老义,刚才的事是不是你在搞鬼,你也太过份了,咱们都这么熟了,还跟我玩这一套?”
“刚才的事?”姬行义面上一郝,朝天就打了一个哈哈,转移起话题来了,“嗯,刚才是有一个人要过来,说是想见你一面,你看到底要不要”
话刚到一半便打住了,只是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本来就有不耐,此刻见他还在罗嗦就更加不满了,于是右手一摆说,“不见,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最近忙得要死,家族里的琐事哪有时间去插手,这些杂七杂八的人更没必要去见!”
他看了我一眼,“但是这个人比较奇怪”
我回过头来,脑海里浮现出贵妃岭上发生的一切,顿时犹豫了起来,“还是不见。”
姬行义继续诱惑着我,“他还带有一件比较特殊的东西过来”
我心有所动了,面上却还在坚持,“说了不见嘛”
见我这样,姬行义顿时笑出声来,“嘿嘿,这人象是有预感一样,竟然事先知道你不会见他,不过他也说过了,他有一件东西非常珍稀,说是如果你见了这玩意儿肯定会改变主意的!”
我眼前一亮,就说,“什么东西?你带过来了吗?”
“东西在他手里,不过他在临走前给我留下一张照片,说是十点钟之后还会再来。”
说完姬行义说完他不再多话,迅速从兜里掏出相片。
我赶忙抢了过来,仔细端详起来,只见这是一张古玉器照,拍的似乎是某一种玉琮,形制规整,切割均匀,显然是品相皆优的珍品。而且更为难得的是玉琮上的饰纹,左边雕有某种奇异的兽纹,右边则是一大一小两条怪蛇,造型生动,神采逼真。
我只看了数眼,就觉得有一种凌厉的煞气在不断散发着,那怪蛇虬结盘曲,来回缠绕,似乎就要破照而出,朝我厉然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