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如释重负,应了一声,刚跟着熊亦然走了两步,却见她突然停下,被盖头盖住的大头凑了过来,阴森森道:“刚刚那事,不准说出去,听到了吗!?”
两人被唬了一跳,忙点点头说着不敢。她们两个刚被买进府,头一件差事就摔了侧妃一个大马趴,谁敢说出去?笑死!熊亦燃听二人答得痛快,便将心放进肚里,由二人搀扶着向主院走去了。
游廊另一端,一个男子面色不悦望着这一切,直到那三人的身影消失,才转过头忿忿道:“我原不曾留意风言风语,却也略知一二,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粗鄙贪心的女人,不顾着自己受伤也要扶着凤冠!三哥,你是这般好的人,这对你太不公平了!我这就进宫找父皇,求他拒了这婚事!”
宇文澈见弟弟这幅气鼓鼓的模样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打趣道:“若是知道会遇到这一幕将我的阿漓气成这样,我断不会带你出来吹风醒酒!如今人都进门了,哪又能退回去?莫要说孩子气的话了,也不怪她,你娶了白望舒这样的女子为妻,有她在先,看其他任何女子都会觉得粗鄙不堪。”
愤愤然的男子正是来贺的宇文漓。提到白望舒,他眸中的气愤散去,眼中没有一丝光。宇文漓靠在游廊的栏杆上看着水中一尾一闪而过的红鱼,不禁叹息道:“白望舒又如何?哪怕白望舒才名满天下容色艳京城,可在我心中却不如她十中之一……”
宇文漓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看向宇文澈,鼓足勇气道:“三哥,现在大局已定,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她到底在哪里?她还在等我……”
“够了!”宇文澈顿时脸色阴沉,面无表情地迎上宇文漓期待的眼神:“阿漓,我不告诉你并非帮助父皇施压于你,而是不忍伤害你。原想着不告知于你,怕你听了实话受到伤害,待你娶了白望舒便也会抛诸脑后,却不曾想你竟如此冥顽不灵。”
“什么实话?”宇文漓不由得激动起来。
“三哥,你告诉我,我求求你!我已经娶了白家女儿,顺了所有人的心意,我跟你保证,我不会立即纳她进门教白家难堪,我会等的!等过个一年半载,我再……”
宇文澈暴怒,他也未想到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弟弟,这个众星捧月受尽宠爱的弟弟,竟会对一个青楼妓痴情到这般地步!这世上除了待他如母亲的秋嬷嬷和顾焱外,只有这个从小粘着他奶声奶气一天到晚叫三哥的弟弟一个亲人。很早他便暗下决心,要护这弟弟一世,哪怕他被煦王袭杀后下定决心,却也仍坚定,若最后是老九,他愿意终生为纯臣。
偏偏这九弟弟,这文帝的幺子,集万千宠爱的俪贵妃独子,背靠着镇国公这样显赫的外戚,娇生惯养,保护得太过严密,竟成了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年。所以宇文澈下定决心要严加看护起这傻白甜的宇文漓,他的人生绝不可有一步踏错。
“老九,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便全告诉你罢。”
听到这声老九,宇文漓心知哥哥真的生了气。平日里的三哥对旁人不苟言笑少言语,看到他却总是暖暖一笑叫声阿漓,可若是他做了什么事惹了哥哥发怒,必会听到这声严厉的“老九”。
“那夜你走后我遣了顾焱去替她赎身,还留下五百两银票给她傍身,要她先找个客栈投宿,待日后会派人接她。谁知在狮城中伏,我有伤卧床耽搁了些时日,大好些后便遣了顾焱去接。”
“谁知到了客栈却找不到人。我派了人四处打探,几经波折才打听到她在我走后不久便逃到琯县,四处卖弄风骚,勾搭上一个过了耳顺之年的老财主,给人做小妾去了。”
宇文漓呆立原地。听着宇文澈叙述完,他缓过神来,立即反驳道:“这不可能!”
见他仍不死心,宇文澈嗤笑一声:“老九,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早就同你讲过,她那些单纯天真不过是哄骗你的伪装罢了,婊子无情,她又不知你真实身份,难道还会替你守身如玉痴痴等待?她卷了钱跑到琯县那偏僻地方,躺在老财主身边时想起你这冤大头或许会在梦里笑出声呢!”
敛了嘲讽的表情,他贴近宇文漓语重心长:“之前我在父皇面前替你遮掩,且你到底应了亲事,父皇未去细查。可你在坚持,他必会动怒细细查问,若是父皇得知你心悦之人并非你说的农门贱女,而是个青楼卖笑的,你想为着天家颜面,父皇会不会放过她?不仅是她,藏翠楼只怕都会被血洗。阿漓,就算事实如此你也不愿相信她无情,可你也更不愿害了这几百人的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