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依依转动碧色的眼眸,扫过整个房子的陈设。
“唉,当初老爸选这间屋子本来也是因为地处偏僻比较方便,现在换了也是正好。”
小姑娘明显语意未尽,但黄怀玉也没有追问何谓“方便”——他向来不是那种随意八卦的类型。
“怀玉哥,不如你明天去城东区找个房子,然后我去帮你把必要的一些证件办了,顺便向协会注册下你的猎人资格——大概就是填写代号、申报是否使徒、承接任务的偏好地区之类的东西——虽然这次的奖金不多,但也足够我们过渡到几个月后的下次任务了。”
想到接下来又能迎来几个月的闲适日子,卜依依又习惯性地如同小鸭子般打起了水花,快活地舒了口气。
不得不说共患生死的战友经历最容易增进感情;一次任务后,小姑娘已经理所当然地将原本的邻居当成了队友,就连住处都打算统一考虑。
“几个月?每次任务的间隔期有这么长吗?”
黄怀玉闻言很是意外。
“这也不算很长吧?”
卜依依摆了摆手,笑道。
“连续进行任务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大家总是等钱挥霍完之后,才被逼不得已地去接活——你别看步麻这个任务才花了几天时间就有五十万的报酬,实际上大部分赏金猎人的身家都不怎么样。”
卜依依的“危险”二字让黄怀玉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他是被前世的小说和游戏混淆了现实。
假设单一任务的平均存活率80%,看起来不低,但是如果赏金猎人两个月出一个任务,一年存活率便降到了26%,两年内几乎必死。
哪怕不论过程的艰苦和高压,这种高风险的工作模式也不具有任何可持续性。
接连不断以生命为注的赌博只会发生在“主神空间”或“系统”之类“不干就死”的强制力下,绝不可能自发形成。
这也塑造了大部分赏金猎人“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工作现状——高额的任务奖金在除去治疗、物资消耗等成本后,往往需要支持一个团队(或个人)大半年乃至更久的开支。
如此,实力不拔尖的使徒莫说无法成为“高净值人士”,甚至会被隅于“挥霍无度”、“穷困潦倒”、“被迫接活”的循环中。
“生死间的战斗和激烈的情绪起伏能够加速源质碎片的融合,所以受到污染折磨的使徒会通过任务来推高同化率——但对大部分人,能少卖命总是好的。”
卜依依笑着说道,每次发挥“引路人”的作用都让她很是满足。
“我明白了。”
醒悟其中缘由后,黄怀玉沉默了半晌。
他想到了账户里的二十多万现金,想到了步麻丛林中直面枪械的恐惧,记忆翻腾间,甚至连热带区域那种祛之不去的湿热郁闷感都复现在心头。
但他终究还是难以欺骗自己。
“依依,我觉得我现在不能停下来。”
他抬起眸子,说出了心声。
“停下来什么?”
小姑娘停下了轻拍着冷水的双脚,有些疑惑。
“我想要继续参与赏金任务。”
黄怀玉原本语调甚缓,但越说越是激越。
“我想要获得更多战斗的机会,尽快提升同化率,然后在毒妇牵连无辜之前,和她做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