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霓听到易晋如此明确的回答,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体贴的回了一句:“没、没什么了,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易晋说了一个:“好。”
这通电话便结束了。
他将往一旁的洗手台一扔,偷听结束后,我推开他就想走,可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就被他拦腰抱起,他笑着说:“怎么?目的达到了就想走?”
我整个身体几乎被他提了起来,双腿悬空,我蹬了两下大声说:“你放我下来!”
他挑眉说:“放你下来?你先和我解释,为什么不经我的允许,接我私人电话?”
我说:“你电话刚响,吵到我休息,所以我才接的。”
易晋肯定不信,他笑骂了一句:“小蹄子。”然后抱着我便出了浴室,朝床那边走去,我还没从他手上挣扎出来,我便被他压在了身下,我刚想大声挣扎着,求饶着,我说,我太累了,没心情。
他哪里管,含住我唇低声说:“听话,让我好好吻吻你。”接着他动作便温柔如水的吸允着我唇舌,我实在是太累了,躺在那里,便任由易晋吻着我唇。
第二天早上我在病房内陪着小奇玩了一会儿,感觉今天的他情绪稳定了不少,只是不断问奶奶去哪里了。
当他问到这个话题上,我几乎不敢和他说实话,死亡这两个字,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来说,太过沉重。
我拿着童话书转移他注意,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车祸的心理创伤给他留下的太深,他根本不像以前那么好哄了,见我避而不答,一把拽过我手上拿着的漫画书便往手上狠狠撕着,他又哭闹着说:“我要奶奶!我要奶奶!妈妈!我要奶奶!”
我刚想去抱他,他小手忽然对着我脸上就是一阵巴掌,紧接着就是抓打,他又抓狂了,外面的护士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便立马走了进来,同我一起抱住了小奇。
小奇不打我了,他开始抓打着自己,扯着自己头发,那一刻,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心情了,我手死死摁住他抓着头发的手哭着说:“小奇,妈妈在这里,你别这样!奶奶去乡下了很快就回来,你别这样伤害自己!”
他不听,他很是抗拒的推着我,他说:“你是坏女人!奶奶说了!你和爸爸离婚了!你不要小奇了!我不要你碰我!你走开!”
他见我愣在那里没有动,情绪失控得更加厉害,几乎在发蛮力的踢着我。打着我,抗拒着我,护士一看不对劲,因为孩子还在打点滴,便立马对我说:“孩子的妈妈,您先出去吧,孩子不能这样激动下去!”
紧接着便有两个护士将我拉开,然后将我直接从小奇的病房拉了出去,一直被她们拉到门口,小奇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这才减弱了不少。
我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以前如此粘我的孩子,有一天竟然会如此厌恶又抗拒我。
我整个人恍惚的站在那里,有些回不过神来。
那两个护士将我拉出来后,便又再次进了病房,很快医生便赶了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孩子才彻底冷静了下来。
等医生从病房内出来后,他看到了站在走廊里发呆的我,便朝我走了过来我,他到达面前将听诊器从胸口收好后。才说:“易小姐,我想问您一点情况,您能不能跟我去趟我的办公室?”
我说了一字:“好。”
他说:“那您跟我过来。”
我跟着医生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刚坐下后,便问:“孩子在出事之前,是奶奶带着是吗?”
有护士给我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杯内不断冉冉升起的雾气,才对医生回着说:“对,是的。”
那医生又问:“那您和您婆婆的感情好吗?”
我刚想说还可以,可一想到前段时间她给我打的那通电话,我便摇头说:“不是很好。”
那医生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说:“孩子现在抗拒您,估计和奶奶有关系,老人家可能想争夺抚养权,所以对孩子说了你很多坏话,这可能就是导致他不再亲近你的原因之一。”
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我才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医生说:“近期为了孩子着想,我想,您还是暂时别靠近他。等第一个治疗过程过了的话,再看成效,他是否还会抗拒你。”
我皱眉问:“第一个治疗期时间是多久?”
那医生保守的说了一个数:“半年吧。”
我听到这个数字,情绪一下就激动了,我说:“医生,在这样的时候孩子没有一点安全,我怎么可能半年不去见他,我做不到!这样的方法也是行不通的,他肯定会越来越抗拒人,我”
我话还没说完,医生直接打断我的话,问:“易小姐,我明白您的心情,我也理解您的担忧,可我是专业的,知道怎样对待孩子才是最好的一种方法,孩子现在心里很脆弱,您不能用强硬的态度去对待他,只需要半年时间,在这段期间。只要他见不到您,他就不会记起你,对于你的仇恨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淡忘,一旦您天天在他面前晃荡,反而加深他对你的抗拒,你千万要配合我。”
我还是不能接受的说:“可是让我这大半年对孩子不管不问,我怎么做到这点。”
医生说:“您可以隔着病房看他,只要不和他接触。”
我还想说什么,那医生直接变脸了,他说:“易小姐,现在不是讲究您这个母亲舍不舍得孩子的问题,而是孩子现在的心里问题,如果您半年都控制不住自己,难道想让孩子一辈子都抗拒您吗?”
医生这句话,如一颗炸弹投在我心上,惊得我全身僵硬的坐在那里,他望着我这表情,又再次低声说:“我理解您的心情,孩子现在在病中,让您不管不问确实是一种残忍的做法,可您应该为孩子的以后想想,为了孩子的以后,您愿意配合我吗?”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了僵硬的几个字,我说:“好,听您的。”
医生对于我的妥协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说:“我感谢您的配合。”
我刚从医生办公室内出来,于曼婷便赶了过来,似乎是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她跟着我一起到达小奇的病房外后,见我一直望着房间内躺在床上的小奇不说话,便在一旁安慰我说:“易小姐,只是半年时间,很快的,您要相信孩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走了几步,问:“你说半年后,他会不会不记得我是他妈妈了?”
于曼婷说:“不会,就算您和他三年时间不见,他也知道妈妈是谁。”
我没有再说话。医院自然是不能待了,于曼婷本来是要送我回去的,我没有让他送,而是直接去找了赵晓文,她当时在公司上班,被我一个电话便招了过来,等她匆匆赶到后,见我正坐在咖啡馆,发着呆,连她坐在我面前都没有反应,便用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来后,强打着精神看向他,赵晓文放下手上的包,一脸不解问:“你怎么了?连我来了都没反应。”
她说完,又立马想到了什么,便皱眉问:“难道小奇还没好吗?”
我说:“心理问题,倒不会伤害到生命。”
赵晓文大约也听说了,一点惊讶也没有,她往我咖啡内放了几块方糖说:“你别多想了,其实这种心理疾病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治,你放宽心就行。”
我说:“我今天不是来找你说小奇的事情的。”
赵晓文放镊子的手停了停,便问:“你是问赵州的?”
我说:“赵州他妈那边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我提到这件事情,赵晓文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么样,现在正在和汽车公司那边谈赔偿款的问题,不过那边好像不愿意赔,所以后期开始打官司吧。”
我说:“后事大概什么时候处理?”
赵晓文说:“赔偿款弄下来,估计就快了。”
我将后面的包拿了起来,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赵晓文,她见我这样的动作,略有些疑惑不解的看向我。
我说:“这是我所有的钱,从高中到大学到现在易晋和我爸妈给的零用钱,里面有多少我从来没有去算过,不过我想几百万应该是有的,你帮我给赵州。”
赵晓文觉得我是疯了,她说:“易小樊,你在搞什么?你干嘛给钱给他?”
我说:“他打官司肯定需要钱,他手上没多少钱,肯定需要找赵薇湄要,可赵薇湄这个人虽然会拿,但话一定很难听。所以你把这些钱给他,就当是我还他的。”
我想了想,又添了句:“他妈妈的事情,我也有一半的责任。”
赵晓文见我这样说,皱了皱眉说:“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只能帮你给他。”她刚将卡收在包内,她提醒我说:“可赵薇湄是个怎样的性格,你应该清楚,你现在和他离婚了,还和他牵扯不清,赵薇湄可不是什么好鸟。”
我淡淡地说:“我知道,你给他就是。”
我和赵晓文并没有聊多久,易晋可能是听说了医院的事情,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问我在哪里。
我说:“我和赵晓文在一起。”
他说:“好,我来接你。”
我们挂断电话后,赵晓文一下就听出来给我电话的人是谁,她没有多问,只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咖啡还没吞下去,她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什么事,动作迅速的从包内拿出了一只录音笔给我。
她轻轻一摁,里面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好像是吴霓的主治医生。
录音笔录的是他和赵晓文交谈的全过程,里面涉及吴霓是怎样邀请他帮忙造假怀孕资料,以及他收吴霓多少钱的话,数目还非常的不小。
我瞪大眼睛看向赵晓文,她放下手上的咖啡杯说:“你上次吩咐我帮你去买通那医生我办妥了,吴霓居然给了他五百万。”
我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我还真没料到,吴霓在上面还真舍得花钱,不过五百万对于吴霓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家境并不比我们家差,只是我没想到她还真下得了血本。
我说:“你用多少收买了那个医生?”
赵晓文笑嘻嘻说:“六百万,比吴霓多出了一百万,那医生肯定干,两边都拿,他也不亏啊。”
我心里一阵血疼。赵晓文同样也真是肯下手,随随便便就给我出了六百万,我还真是没这么多钱能拿出来,因为易家的财政大权一直都不在我手上,以前没离开易家时,都是易晋掌管我的钱,我从来不会缺钱用,但是又不会太多,离开易家后的那五年,穷得完全是叮当响,更别说有钱存了,她一下就给我花了六百万,我哪里有钱给她。
赵晓文见我一脸跟吃了苍蝇的模样,她知道我被吓到了,当即便笑嘻嘻说:“这段录音我还没付钱的,当时我们只是在谈而已,他没料到我录了音,现在录音笔搞到手了,谁他妈还给他钱,我脑子有泡?”
听到她这样说。我瞬间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易晋的车便停在了门口,我拿起桌上的录音笔往包内一塞,便很是感谢的对赵晓文说:“我先走了,下次请你吃饭。”
赵晓文切了一声,大约是觉得我这感谢礼太过单薄了,我对她笑了笑,这次易晋没有下车,很明显是等着我主动出去。
我只能和赵晓文说了再见,便推开门朝着外面走去,拉开车门上了易晋的车,可我上车后才发现,车上坐的人并不是易晋,而是吴霓,她让司机开着易晋的车出来的。
我将手上的包往一旁放了放,便问:“怎么是你。”
吴霓坐在我旁边笑着问:“为什么不能是我?难道你以为会是谁?”我想了想,应该不是易晋让吴霓来接的我,而是吴霓恰巧找我,只是走在了易晋的前面,恰好她又动着易晋的车来和我示威。
不过。她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难道她找人跟踪我?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吴霓笑着说:“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恰巧路过这里,看你和朋友在咖啡馆里,正好有事找你聊,没想到你竟然主动跑了过来。”
也就是说,她不知道录音笔的事情了。
我下意识放松了不少,同样笑着说:“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吗?”
吴霓低声说:“樊樊,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们好好聊聊。”
吴霓的话难得放软了不少,倒是有了几分以前和我逢场作戏的味道,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两眼。
她今天似乎是来和我服软的,她主动握住我的手,声音里带着点哀求的味道说:“你陪我去商场逛逛吧,小樊。”
我笑着说:“好啊,你要买什么?”
她见我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欣喜,她说:“去给你哥买几件衬衫,买好了我们就回来。”
虽然吴霓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我更好奇的是,她又想耍什么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