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示意黄兰香自己去看,抬脚去洗手,刚洗两下就听到黄兰香一声惊呼,“这么多工业券?呀,还有布票,你怎么弄的啊!”
“换的啊!”
我拽过毛巾擦了擦手从洗手间出来,坐到沙发上又开始敲上小腿,体格好归好,酸也是真酸!
“换这些券干嘛啊。”
“当然是给更有需要的人啊。”
这还只是今天的,我着急去温姐那取车票还没处理,之前的当天换完就被我销空了。
我笑着看她,“城里人需要改善生活,百货公司每天都有人在缝纫机和收录机那流连忘返,他们不是没有钱买不起,他们是不够券,所以,我的任务就是急人之所急,帮助他们凑足需要的票券,买到他们想要的商品,懂?”
黄兰香摇头,“不懂,这工业券谁都知道是好东西啊,你说换人就给你换了?”
我起身,“这个就需要技巧,工业券我特意跑的郊县工厂,那里的女青工衣食住行都有厂里给安排,我要找的,是年纪偏小,暂时没有结婚打算的,那工业券对她们来讲,就形同鸡肋。
你想啊,她们想买手表,可除了券,还需要几百块,买不起吧,想买缝纫机,不结婚的,单位还没给分配住房的,没地放不说,也买不起,我的任务,就是给她们带去城里最紧俏的商品,比如说,弹力丝袜,邓丽君的磁带,有机玻璃发卡,换来她们不太急用的工业券,两全其美,你懂了吗。”
黄兰香听的嘴巴都张大了,“所以,你换完券,就直接去百货公司了?”
我点头,“是啊,凑够百十来张就可以去了。”
市场大的我自己都没料到,可以说是供不应求,一开始我还挺紧张的,看到有人在看高档商品就小心的走上前低声询问,“要券吗。”
结果,听完我的三个字人家就精神了,跟特务接头似得小声回道,“你有多少?”
我当即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出去说,百货公司里有很多戴着红袖标的,什么市场管理委员会的,他们就专门看管这事儿,抓到倒没什么,就是说服教育一通,但我的券肯定得被没收,所以买家也都配合,出去找个地,大大方方的谈价,私下交易,回去他们就能买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了!
以前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们养老院几十个大爷大妈,他们给我的信息量,足以累积成一座宝藏。
黄兰香睁大眼,“百十来张这么多?”
我嗯了一声,“当然啊,工业券是随工资配比来的,也分工厂和工种,像五金厂,配件厂,这样的工厂工业券就发的多,一个工人,每个月二十块钱工资还给两张工业券,相比之下,纺织厂和绸厂,工资相同,却只配发一张工业券,所以,我工业券都是从郊县的机械厂得来的。”
“那这还有布票呢!”
我笑了笑,“道理一样啊,纺织厂工业券给的少,但是布票配比却高,郊县的女青工不论是买布料还是成衣,都需要布票,我两头换,各取所需。”
要做的,就是看清楚各个厂子的差别和自身优势,这个必须要提前做好功课。
剩下的,就是勤奋腿和动弹嘴儿了,行商一词儿,大概就这么来的。
“我的天哪。”
黄兰香唏嘘,“妹子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给你换啊,心里就那么有底啊。”
我指了指头,“要动脑的,你看啊,假如你要去印刷厂换券,就得想到那里的女青工都常年和油墨打交道,工作也最伤手,她们最需要的护理的,就是这双手,所以,我会给她们带去城里最好的香皂还有羊脂油,给予她们最贴心的呵护,券还会不好换吗。”
需,这个字,上面是雨,下面是而,指的就是雨下的柔软而有节度,刚刚好滋润到人心坎里,这样,才是人们喜欢的雨,寓意及时雨。
黄兰香听我说了半天只剩呆滞,“妹子,那你这几天赚了多少钱?”
就是问我轱辘了多远呗。
我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
“三十!!”
黄兰香惊讶的飙出一记高音儿,赶忙捂住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的看我重复,“三,三十?”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嗯。”
没敢说是三百,怕把她吓到,哥不能骄傲,得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