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当时就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凌文清本来就熬了一宿，双眼通红，此时就像是要杀人一样，“江南又是亏空，富庶鱼米之乡，却连连亏空，跟朕叫穷！他们当朕是他们的私家银库吗？”

我一边听，一边猜了个大概。

这江南总督和公良丞相同时管理江南的赋税。从来这赋税过了几道关卡，就克扣几道关卡，到了皇上这边的赋税算计，就会少了足足一大半。

每个官员见了好处，就纷纷过来分一杯羹，年年如此，累加起来自然减少很多。这就叫江南赋税少的没法再少了。

年年亏空，凌文清肯定不干了。

我当时在想，这官官相护，怕是一时半会弄不清楚。想要釜底抽薪，恐怕凌文清没有信任的人去接手。这皇子从来都只能监督。却没有握过实权去管理江南，因为怕造反。

我小心翼翼的说了句，“皇上，奴婢觉得这就跟转卖是一个道理，少了几个人经手。东西就能便宜。奴婢斗胆说句，如果将赋税收了，直接交给皇子管，就少了好多程序好多官员，克扣肯定会少。”

皇上当时就安静了。

他似乎听进去了，见我如此说，可能是觉得说得对，他突然看了我一眼，“你刚才嘟囔什么？”

我知道他觉得可行。

历来皇子不管事，这赋税便宜了官员，却从来不会便宜皇子，凌文清年纪大了又有些疑心，肯定更没有考虑过叫皇子去管事。原本是希望关关监督，最后官官相护。

“奴婢随便说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我赶紧先认罪，总不能先绑着个干政的罪名。

皇上摆摆手，“恕你无罪，你且说，你刚刚嘟囔了什么？”

我就又解释，“奴婢虽然不懂，却知道这买卖的事情，我如果从张三手里要买个东西，他却从李四那边拿，李四又从赵五那边去买，这一下子隔了三层，我的东西就涨了三个人的价钱，到我手里，就足足三倍价钱下来了。我如果能找到赵五，就能便宜了两倍。”

“奴婢想这皇子从来吃皇粮不管事。如果能接手将赋税直接收了，那就少了中间很多人的程序，岂不是节省了不少银子。”我娓娓道来。

凌文清听了个明白。

他坐下来，突然就开心了很多，他叫：“贺公公。你进来。”

贺公公进来之后，慌忙跪倒在地，“皇上老奴在。”

“准备些安神的东西，朕有些饿了，一会去上早朝。”

贺公公赶忙说：“皇上您昨夜可是一宿没睡啊！”

“无事，去准备了。”凌文清说。

贺公公走了之后，身后的小丫鬟又送了一碗粥进来，我放到皇上手边，将地上的奏折全都捡起来，整理好了放到桌子上，“皇上，您先尝尝这绿豆莲子汤，温的。”

凌文清端过去，喝了一口，龙颜大悦，“不错。”

他喝完了又问我，“你觉得朕哪个儿子最适合？”

我想了想，斟酌了下说：“奴婢能先谢过皇上吗？”

凌文清笑，“朕还不曾赏你，你谢朕什么？”

“谢皇上赦免了南浔王。叫他回了京都。”我应。

“朕赦免了儿子，为何要你来谢？”凌文清反问。

我说：“因为奴婢私心南浔王，觉得他好，也孝顺，从来都是懂事的皇子。如果皇上问谁合适，奴婢肯定不假思索推荐南浔王。”

凌文清笑了起来，刮了我的鼻子一下，“你啊！”

之后，他就高高兴兴的上早朝去了。

我吓出一身冷汗。算是第一次成功用了心计干了政。

也是我倒推了一把凌云遥。

我盘算过，凌云遥的确更合适皇位，比凌云鹤合适很多，至少我感觉到他并不是利用我。

而我如果在凌云遥身侧，就必须推他。江南赋税是大事。他做好了，太子下台，他就有的是机会上位。

这凌云遥掌管赋税，可以想象，难度很大，首先地方官员不会放权。几个皇子都没有做过这等事，肯定是要争执的。

皇上可以钦定，可是要看跟皇子交好的官员，到底是不是能掌控了江南的官员，很不好说。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凌云遥没有养母没有生母。他没有过继给任何一个妃子，凌文清似乎也没有将他过继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