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钊熠见葚儿还是满脸迷茫,遂将话说明白了些,“他们过来偷粮偷牲口,走的时候,还放火烧了青州一座粮仓,何大头拿着皇粮,管着看粮仓的职责,今夜是他值夜,幸好发现的早,又下了大雨,不然青州的粮仓便是整个都烧没了。”
“那跟县太爷划伤你有什么关系?”葚儿听出了些眉目,大概能联想到,睁大了眼睛惊呼,“是他们发现了县太爷,要围攻,但是被你发现了,没想到县太爷自保的时候不小心伤了你!”
楼钊熠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奇异之色,瞧着葚儿就像在看新奇玩意一样,嘴角浮现意味不明的笑意。
真是有意思啊。
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思,便是笑了起来,点点头,“我的葚儿真聪明,都说对了。”
真实发生的情况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葚儿要这么猜,他便也顺着她的意思承认,反正她只要安心便是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是葚儿起身去开门,待瞧见门外站的是何大头时,她将人让进了屋。
何大头看见楼钊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双眼眸黑沉沉地,但是他眼底没有笑意。
他心下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一旁的葚儿,便走上前跟楼钊熠转了话头,“楼先生,难民都跑了,县太爷受了伤,便先回府衙修养,他碍于身份不好前来叨扰,便让我特意转告你,他本是无意伤你,明日县太爷会下镇巡视,希望你也过去,好当面对你表示救命之恩。”
“好,明日我会去的。”
将话带到,何大头一溜烟就走了,一刻都不想多留。
屋子里只剩下葚儿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走到桌子底下,将水盆抽出来端手里,跟他说道:“你明天还要去刘县丞那里呢,这么晚了,我先打盆水给你好好擦擦身子,明儿个回来再给你好好洗澡吧,今晚太迟了,你又受了伤,我想让你休息。”
楼钊熠拉住她,“太晚了,睡吧,明天再说。”
“可是你的伤口”
“不碍事。”他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活动了下胳膊,吓得葚儿丢下水盆就跑过来拉住他。
低声责备:“别乱动!”
瞧着她水润润的眼睛又开始红了,晓得她是关心自己,楼钊熠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说不动了。
两个人静静地躺在炕上,听着屋外轰隆隆的雷声,葚儿睁着眼睛,睡不着。
她翻了个身,抱住楼钊熠另外一只完好的胳膊,抿抿唇,脸蛋在黑暗中红了,小小声对他呢喃:“往后我唤你钊熠行吗?”
她躺在外侧,楼钊熠换到了里侧,是她特意坚持的,说是楼钊熠受了伤,胳膊不方便,她怕睡熟后翻身将他的受了伤的胳膊给压住,遂换到了外侧。
楼钊熠在黑暗中的眼眸睁开,面无表情,却是在被子下伸出另一只手悄悄握住她的小手,没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葚儿心下一喜,很是愉悦,但她却并不高兴,反而有些郁瘁,声音小小地问道:“这么深的伤,看着都疼,你怎么这么平静啊?”
她原是胆战心惊的,还记得两个人刚成婚那阵,她不小心说错话,惹得楼钊熠当场生气,一晚上都不跟她说话,她便是担心这次也是一样。
却没想到,楼钊熠倒是转过身子,看着她,眉眼弯弯地笑,“因为经常受伤啊”
他的声音淡淡,好似吃饭喝水般说的平常稀松,完全不当回事,却将葚儿听得心窝就像刀子戳一样,疼得要命。
她说不出来,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知道这种对话的背后是一件件,一桩桩她不知道的的故事,此刻却问不出来,只是默默伸出手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温暖悄悄传递给他。
楼钊熠动了动手,神色安然,继而笑了起来,温情道:“睡吧”
第二日,太阳刚冒头,楼钊熠便出去了,一直到中午都没回来,葚儿也不担心,他肯定是被县太爷给绊住了,所以才回不来。
她左右无事,便将衣服洗了,又扛了小锄头,将院子里一角的空地刨平整,然后开始垒鸡圈。
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家里的大多数家务活都是她在干,是以,垒个鸡圈不在话下。和泥,码砖头,不大一会,一个小小的鸡圈便是成型了。
她拍着手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杰作,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好啦,再过些日子,就有鸡蛋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