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口有一家小酒馆,酒馆的主人是个早年丧偶的新寡妇,名唤薛秀玉。
她那一双巧手,酿得一手陈年佳酿,在十里八香颇有名望,只是为人做事有点孟浪,不似寻常女子,是以,在镇子上名声也不是太好,更因为丧偶新寡,是非也多,第二春也无人问津。
此刻,酒馆里客人不多,加上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身形挺拔俊秀,坐在那里半个身体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长相。
慢慢地,从透过渗透进窗户的阳光里,伸出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来,握住桌子上的杯子,放在嘴边轻珉了一口酒水,跟薛秀玉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薛秀玉懒懒地倚在柜台上,狭长凤眼微抬,斜睨了那角落的男人一眼,弯起眉眼微微一笑,便起身跟不多的客人致歉清场。
待酒馆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她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轻漫漫地渡步过去,身姿曼妙,就连那声音也是如风铃般悦耳动听,“奴家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被主上启动呢”
男人静默了很长时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了眼睛里的神色。
“秀玉,学不会如何称呼人,我不介意掏你肠子出来喂狗”
男人冷冰冰的声音淡淡从那张薄唇里吐出来,吓得薛秀玉身形一僵,她知道这个男人的手段,说到就会做到,甚至更狠!
赶忙收起了平日里维持的妩媚慵懒形象,变得严肃正经,砰地一声跪在地上,将头伏地,沉声请示:“公子,属下知错,请公子责罚!”
她跪在地上,被遮住的阳光重新从窗户里透出,光晕投射在男人身上,他的脸也显现出来,竟然是楼钊熠!
“记住,没有下次”他淡淡说了句,指腹一直摩擦着杯沿儿,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有消息?”
薛秀玉还是维持这个姿势,恭恭敬敬回答:“回公子,长公主那边暂时没动静,我们在京城的刺客一直没有启动,承晔在等公子指示。”
“嗯。”楼钊熠始终淡淡的,眼皮轻微垂下,薄薄的嘴唇紧抿着。
过了半晌,他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薛秀玉,面无表情地道:“这个计划需要你为导火索,本王现在启动与你,你便不再是本王手中一颗死棋。你,可想好了?”
薛秀玉丝毫不犹豫地抬头,直直盯着他,脸上是视死如归的忠诚,赌咒般说:“为公子赴汤蹈火,属下在所不辞!”
楼钊熠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越过她慢慢朝外走着,吩咐道:“三天后,去见桑元奇吧,你会是葚儿的大嫂。”
“是!”薛秀玉领命后起身,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即将走出门,忽然开口,“公子,您向来冷静自持,可对您来说,桑葚儿是个异数,在将来,也许她会背叛您,假如真的是这样,希望您对她,不要手软”
毕竟,鱼和熊掌难以两全。
楼钊熠脚步微顿,背着双手沉默着,点了点头,回了句:“我知道。”
葚儿已经被桑母拉回了屋。
桑母一脸的气急败坏,指着她骂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狗蹄子,当初要不是我同意让你嫁给那楼家人,你会有今日的好日子?怎地了,自个有好日子就见不得你大哥娶房媳妇讨日子了!”
说到激动处,那张脸都狰狞起来,抖擞着那满脸松弛的肉,撸起袖子就开始在屋里找衬手的东西。
见角落里放着平日里赶鸡鸭的柳条,二话不说,冲过去抓在手里就朝葚儿身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