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我表哥的牌面是一对勾,这样的牌如果跟下去,是要四万块,凭我对表哥的了解,他肯定是见好就收了,毕竟他今天是赢家,算下来十来万的利润还是有的。
可就在这时,李大嘴跟表哥使了一个眼色,表哥竟然跟了。
一对勾跟四万块,他要不是疯了,就是和李大嘴联手要做掉李雯雯。
因为开拖拉机有个规矩,就是三家不能开牌,只要没人下水,你就得一直跟下去。
再次轮到李大嘴说话了,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五万。”
天呐,他这可是闷牌五万呀,连牌面大小都没看呢。这份大将之风,纵然我恨他恨得牙根直痒痒,但是也不得不服气呀。
没有最拽,只有更拽。李雯雯毫不犹豫地说了句,“我闷八万。”
这个败家的娘们,真拿钱当树叶子呀!这一把要是输了,那就是辛辛苦苦大半年,一下回到解放前,连本带利一下子就全没了。
我本来肉疼得要命,可是转念一想,雯雯不是在牌上做了记号吗?也许她知道自己的牌,还知道李大嘴和我表哥的牌呢?
我表哥笑了笑,把牌扔给了李芳,“闷八万,我是明牌就得要十六万,既然美女玩这么大,那我只有跑路了。”
这样一来,牌桌上就只剩下李大嘴和李雯雯两军对垒了。这可是货真实价的单挑,真刀真枪的白刃战。
不过说实话,主动权握在李大嘴手里,但既可以闷牌跟上八万开牌,又可以看牌后押上十六万,更可以反手闷个十万,硬是不开牌,反正李雯雯桌面上已经没钱了,逼也要把他逼死。
我估摸着以李大嘴的尿性,肯定会选择最后一种赌法的,毕竟牌桌无父子,那一种方法对敌人最残酷,最能够赶尽杀绝,就按那一种方法来。
果不其然,大嘴选择了最残酷的那种方法,而且闷得不是十万,而是二十万!
这样一来,李雯雯就陷入了绝境。
要么她跟二十万与李大嘴开牌,要么直接跑路,手里就是有三个尖子也得跑路,这就是钱多能压死人的道理。
我心里直埋怨起李雯雯来,让你老母猪摆尾巴露比能,这一下没戏了吧,连牌都开不了,想不到大名鼎鼎李老千的女儿就这么折了,而且是折在我最恨的李大嘴手里。
忽然,我看表哥那里连本带利足有二十万,不如借过来,与李大嘴来一个鱼死网破。
我走过去,捅了捅表哥的脊背,“表哥,借我二十万使使。”
这时,除了面筋和李雯雯之外,屋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因为我把借二十万说得像借二十块那么轻松自然。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那个村里能出一个万元户,就已经让人羡慕的了,偌大的涧水县,能一把拿出二十万现金的人并不多。
这是他们不了解表哥和我们家之间的关系。
我表哥家在白羊山,是涧水县有名的穷乡僻壤,那里吃水都成问题,上学更是得跑十几里的山路,所以从八岁起,表哥就住到了我家,有我爸供着上学以及衣食住行,否则,他会那么怕我爸这个亲娘舅。
我自认为我们比亲兄弟还亲,亲情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我今天既然张了嘴,而我表哥手边恰巧有二十万,那他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借给我。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表哥不但犹豫了,而且犹豫了很久。
我本来就着急,见他不爽快的样子,一下子就火了,“张亿恒,你特么地到底借还是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