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父亲赶在上朝前过来,我与母亲刚起床正在梳洗,父亲隔着帘子,母亲没有说话,他便也不敢进来。
“我去上朝了!”父亲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回应,只得叹息一声。眼见父亲便要转身离去,我戳了戳母亲,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母亲嗔了我一眼,对着门口说:“下朝后早点回来。我答应了黎儿,带她去京城街市逛一逛。”
父亲一顿,连连应了,连步子都轻快了起来。
吃早膳时,兄长和林墨香都来了。林墨香笑着与我一左一右搀着母亲:“如今妹妹归家了,义母可高兴了。妹妹从没来过京城吧?等你休整几日,我带你去街上逛逛吧!”
我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今儿早上还和母亲说呢。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等父亲下朝回来,我们一家人便一起去。林姐姐也一起!”
林墨香愣了愣,眼中异样一闪而过,转眼又笑了起来:“好啊!”
母亲见我们相处愉快,更加高兴,给林墨香夹了一夹子菜说:“听说你母亲前两日病了,可还好吗?”
我低着头,看见林墨香藏在桌下的手抓着衣角,面上却是一派平和,“母亲不过是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
我歪头着问:“林家伯母病了吗?我倒是不知道。吃过饭后,我同林姐姐一起去看看伯母吧!”
“多谢妹妹好心。母亲知道妹妹回来了,也为妹妹高兴。她也想见见妹妹,只是担心自己是不祥之人因此寻常不出院子。”
母亲叹息说:“你母亲就是心思太重了!你多陪陪她!”
林墨香应了。我们四人正用着餐,只听闻一阵脚步声,偏头一看,原是老太太带着苏蘅,吴氏闯了进来,丫头们禀告不及,只得跟了进来。
“你们倒吃的乐呵!”老太太将拐杖狠狠砸在餐桌上,我们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母亲将我和林墨香拉到身后,上前问安,“老太太怎么这时候来了,可吃过早膳了不曾?”
“我哪里吃得下!可怜我的平儿,如今还不知道如何在彭城受苦呢!”
我看了兄长一眼,心下一沉。却是不知兄长之前是如何禀报的。
吴氏和苏蘅越过我们,将老太太扶到旁边主位上坐了。
兄长上前道:“二弟不常出门,一入彭城便病了。我已安排了仆人好生照料,等他好了在回京。不知老太太”
哗啦
老太太将茶盏砸在兄长面前,“跪下!你说他病了,我只当他娇生惯养,水土不服。可如今接了他的信,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没想到,你如今翅膀硬了,居然连长辈都敢不放在眼里!苏家家训中所说兄友弟恭,你全忘了!你既说他病,那你便说说,他得了何病!他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如今我还在呢,你们就敢这么对老六一家子,若是哪日我不在了,那还了得!”
这话说的重了。我实在看不过去,挡在兄长面前说:“老太太也说,兄友弟恭。您在这里指责兄长不友,可曾问过二哥是否做到了弟恭?”
老太太怒不可遏,指着我责问母亲,“你看看!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女儿!竟敢公然顶撞长辈!看看你生养的一堆好儿女!”
我拉住母亲摇了摇头,上前跪下,“老太太,孙女没有半点要顶撞你的意思!孙女只求老太太能了解清楚原委,而不是听人一面之词。老太太说接到二哥送回来的家书。二哥可是在家书中说哥哥打伤了他,还强行说他病了,严令他休养?”
吴氏冷哼,“你这是承认了!”
我瞄了她一眼,继续与老太太道:“是!他说的不假。但是老太太可知大哥为何要打他?若是我今日此举也算是顶撞长辈的话,那么二哥当日所说的话,只怕就是侮辱长辈,至家中长辈姐妹的性命于不顾了!”
老太太和吴氏皆是一愣。我松了口气。以一般人告状的性子,只会说自己的苦楚和委屈,哪里会说自己的过错。我故意将话说得语焉不详,便是知道苏平为人目下无尘,在苏家仗着有老太太做靠山,对其他各房都是看不过眼的。因而,说道辱及长辈姐妹,老太太和吴氏必然会想歪,将事情往大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