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偶遇是假的。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邂逅。
“黎儿,你还好吧!我我吓到你了?”
我看着兄长担心忧虑,又有些自责的面孔笑着摇头。
兄长也笑了,恍惚间回过神来,“你本名叫苏黎,你那会儿年纪还小,可能不太记得了。”
我点头,“养父当年在人堆里把我救出来。我受了重伤,昏迷了许久,醒来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兄长一顿,想了想说:“你你别怪父亲!这些年因为你的事情,父亲一直很自责。其实当年父亲也是逼不得已。若是应了魏王所求,受苦的便是更多的人。而且,魏王战败,已经东风不再。皇上虽说与父亲识于微时,有旧年情分,待父亲与他人不同。但也是因为父亲从来不会触及皇上的底线。若当日真答应了魏王,便是背叛。皇上不会放过父亲,更不会放过苏家。到时候照样救不了你。”
看,多简单的道理。战前那么紧张的情况,哪里来得及仔细谋划。一边是我一人性命,一边是苏家全家乃至许多将士的性命,根本无需选择,也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早该明白。可前世为何就听了谢玉的话,总觉得父母不是待我不是真心,我是随时会被抛弃的人。因而回府后与父母不亲。总听不进她们的劝诫。
我握了握拳,没有谢玉了!谢玉已经送去了偏远庄子上被监视起来,这一世,我绝不可能再带着谢玉回京了!
由于老太太的吩咐和安排,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我和兄长聊了许多。兄长一直问我在谢家的情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又十分细心仔细地和我说京中的事情。让我早有个了解。言语间一直迁就我,关心我。
到底是嫡亲的兄妹,何况我早已不是前世什么都不懂,耳根子又软,容易被人撺掇的无知少女。自然明白家人的这份心。再有,上辈子兄长曾在秋狩猎场为我挡过一刀。我又如何能忘!详谈之间,彼此也渐渐熟悉起来,此前的那份生疏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去。
五日后,我拜别老太太,踏上了回京之路!
兄长特意准备的马车,是找人定做的,专门设计用了弹簧减震,又在车厢内垫了厚实的毯子。请的又是赶车的老手,技术熟练,沉稳妥当。因而便是在这山道之上,也并不显得有多颠簸。
马蹄嗒嗒地声响和着车轮的滚动,不疾不徐,像是配合无间地节奏分明的唱和。
我掀开车窗帘子,高阔不可及的天际,红日璀璨。在这几日时断时续的雨势过后显得如此珍贵。
而这些时日,我与兄长已经变得无话不谈了。
出了山道,至了官道之上,车速便快了起来。又过了几日,这日行到一半,兄长便掀了帘子指着前面和我说:“你看,前面就是永定门。进了这门,我们便入了京城了!”
我心情激动,有些近乡情怯,略为紧张。兄长似是看出来了,握着我的手说:“别怕。父亲母亲打小最疼的便是你。知晓寻到你了,他们不知多开心。”
马车晃晃驶入永定门,入门走了大约一炷香时间,便听闻外面鸡飞狗跳之声,还有男子的呼喊:“啊!停下来,停下来!马儿马儿你快停下来!父皇救我!父皇救我!马儿他不听我的话!”
父皇?莫非是哪位皇子?
我正好奇想探头出去瞧瞧,车外人群四处避让,乱作一团,拉车的马儿似乎是受了惊,车厢内已剧烈摇晃起来,巨大的冲力使我的身子受惯性猛然前倾,朝车门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