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听寒不急着去找姜桐等人,她不喜欢做主动的猎人,对方着急拉她下马,自然会急不可耐地遣人来寻她。在此之前,她便熟悉一下四周的路,以备不时之需。
从溪和从海跟在她身后,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担心,平日里帝姬都会带着大量的侍卫宫女来游玩,今日仅仅带来她们两人,若是有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秦听寒倒是慢条斯理,在长林内等她的娴妃和姜桐却有些沉不住气了,她们有些担心姜宁不来,若是不来,今日给她搭的戏台算是白费了。故此,娴妃对身边的宫女道:“去,看看长帝姬来了没。”
宫女领命而去,姜桐蹙眉贴近娴妃道:“姜宁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不敢?她有什么不敢的?她今日绝对会来,若是不来,那就让人想办法把顺柔和段陨来长林游玩的消息传递给她,哼,看她来不来。”娴妃冷笑,自从仁德皇后离世之后,姜宁便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各宫嫔妃自然乐得她成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只有姜宁越粗鄙不堪,才可以衬得其他的帝姬聪慧机敏,所以,在捧杀姜宁的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是下足功夫了的。
只是姜宁并非以前的姜宁,娴妃想要拿捏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长林的小径处人不算多,大多数嫔妃都在长林亭里喝茶下棋,故此很少有人注意到站在远处的主仆三人。
今日来赏花的有各宫的嫔妃,也有朝堂大臣的家眷,少男少女在长亭后的池子边奔跑着,这般开放的民风,就连秦听寒也不曾见过。
“帝姬,不过去么?”从海看着那边的人笑问。
“过去做什么?站在人群里当被观赏的猴吗?”秦听寒回身隐于树下,她以前在秦国的时候便最烦和朝臣女眷打交道,面对着虚情假意还要保持着体面,那时秦听寒总是期望着秦听瑜快些长大,然后娶一个贤德的皇后来管理宫闱,这样她也可以放心嫁去定国侯府。
罢了,都是过去了。秦听寒阖眸,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便是一片血海深仇。被灌下毒药之前她已经瞎了眼,所以,秦听寒根本连秦听瑜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阖眸之后眼眶湿润的感觉才渐渐褪去,再次睁开眼时,秦听寒眼里一片清明,从溪从海乖巧地站在她身边不发一言。
“差不多了,过去看看吧,想来,娴妃等我们很久了。”秦听寒淡漠道,今日那么多人,有几个是真心来赏花的?各怀鬼胎罢了。
“是。”两人往后退了一步,神色恢复成平日里不起眼的样子,秦听寒往前一迈,然后往亭子那边走去。
守在亭外随时等候的太监先是没有将主仆三人放在心上,今日来长林的各家女眷很多,太监见三人妆扮并非大富大贵,猜想是哪家的庶女便没有通传,但当蓝衣女子走到他面前时,太监才发现那人是长帝姬姜宁。
跟太监站在一起的宫女先一步认出了姜宁,她蹙眉掩唇一派惊讶的模样,但很快宫女便反应过来了,她急忙跪下,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参见长帝姬。”
这一声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很快便打破了长林亭表面的和谐。
“天呐,那就是长帝姬吗?”
“别直视她,小心她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不是说她病重吗?怎么瞧着不太像的样子?”
“嘘。”
秦听寒自然是将这些话听入耳中,她的目光落在说话的妇人身上,那妇人应是户部尚书的妇人,是姜国各家夫人里嘴最碎的一个。
妇人瞧见秦听寒一直看着她也不由有些害怕,听说这位长帝姬喜怒无常,若是惹她不开心,想必自己这条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于是妇人急忙跪下:“帝姬恕罪。”
妇人这一行为倒是提醒了其他朝臣女眷,除了宫中嫔妃和其余帝姬皇子以外,顿时一片跪拜。
姜宁即使失宠,但身份摆在那里,其他帝姬再怎么受宠,也得对她行礼。
秦听寒淡笑着回了一礼,她起身看向四周:“各位夫人免礼。”
户部尚书的夫人在自家女儿的搀扶下悄悄站起躲在人群里,秦听寒略过她,然后看到了亭子上位处坐着的女人。
女人雍容华贵,看起来不过二十五的年纪,而女人眉目如画卷一般动人心魄,本是温婉贤淑的仪态,却在勾唇微笑间有着妖魅一般的诱惑,那人应的德贵妃了。仁德皇后去世之后,姜国皇帝并未再次立后,但宫中事物全然是这位德贵妃代劳,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德贵妃也算是皇后了。
德贵妃在宫女说话的第一时间便看见了秦听寒,她目光温和,就像是母亲一般瞧着秦听寒,待秦听寒进了亭子后她招手笑道:“致远,来这里。”
致远长帝姬是不喜与德贵妃亲近的,但无论致远长帝姬如何不尊德贵妃,后者却总是将她看作亲女儿一般,故此,宫里人都说德贵妃这般温柔善良的人怎会对这个白眼狼这么好呢?
所有人都在等秦听寒逆反德贵妃,但秦听寒偏偏不如所有人的意,她顺从福身,然后行至德贵妃面前,所有人都被她的动作给吓到,唯有德贵妃,还是那般温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