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总要做点什么,来挽救大哥的命。
男人的声音变得更低更柔了:“只要他把东西拿出来,我就放了他,也放了你。”
“叔,我真不知道啊,我家就在大明湖南岸上,你可以去我家搜,搜出来拿走就行。求求你放了我大哥,求你了叔!”我低声下气地求他。
男人摇头:“那是个秘密,只有你大哥知道。”
戴口罩的人将手里的军刺对准了大哥的掌心,突然发力,狠狠地刺下去。
利刃穿掌,必定痛极,但大哥竟然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川字纹,第一刀,先断了你的山河气脉。忍吧,看你能忍到第几刀?”戴口罩的人像猫头鹰一般桀桀怪笑起来。
“咕咕喵、咕咕喵、咕咕咕咕喵”窗外,两只猫头鹰突然夜啼起来,把我从记忆的深渊里唤醒并拉起。
我一跃而起,看看监控器有规律跳跃着的心跳曲线,再看看整洁的病房,才清醒过来,明白刚刚又是半梦半忆,重温着大哥遇害那一晚的事。
时间过得真快,十年一转眼过去,大哥惨死的事已经成了无头公案。
只有我记得它,也只有我,在心里刻下了“为大哥报仇”五个字。如果这件事不了,我到死都不会闭眼。
夏家仅存的还有两人,除了我,就是躺在对面病床上的爷爷。
床头的病员牌上写着爷爷的名字,他的名讳是上九下襄两个字。
早在大哥遇害前,爷爷已经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整天浑浑噩噩,连生活琐事都不能自理,离不了别人照顾。
我走到病床前,一瓶葡萄糖注射液还剩个底,又该换瓶了。
本来,我只需按下床头呼唤按钮就行,护士站那边会有人拿新的药瓶过来换上。不过,我现在想出去透透气,就轻轻地开门走出去。
市立医院的新病房楼极是宽敞,走廊顶灯光线柔和,营造出静谧安宁的医疗环境。
这是距离我家最近的医院,平均每年都要送爷爷过来就诊三四次,要么打消炎药,要么打保健药。如果没有市民医疗保险能够报销一部分费用的话,单是爷爷的住院费用就能让我债台高筑了。
我走到护士站,告诉值班的小护士换瓶。
小护士姓李,戴着大眼镜,笑眯眯的,脾气极好。
“唐医生,我去给一床换药瓶。”她向护士站后面的医生值班室叫。
值班室的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孩子飘然走出来。
“唐医生,我去换药瓶,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李护士说。
那女孩子点点头,等李护士拿着药瓶离开后,向着我微笑:“是夏老先生的家属对吧?”
我点头:“是,病人是我爷爷,我是夏天石。”
女孩子向自己胸口垂着的工作牌一指:“唐晚。”
这是一个非常清丽的女孩子,五官如画,身材纤细,黑发扎成了一尺长的马尾垂在背后,看上去既干净又干练。
“值班挺辛苦的吧?我看到这个楼层好几个病人需要通宵输液。”我说。
唐晚一笑:“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病人和陪护的家属。像你们,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在这里守着。”
我有点惭愧:“我还好,没上班,自己开着小店,时间还算自由。”
唐晚笑着点头:“那真不错。”
刚聊了几句,桌子上的通话器响了,是李护士的声音:“唐医生,一床病人的情况有些小变化,请过来看一下可以吗?”
我吃了一惊,马上转身,准备回病房去。
唐晚动作极快,几步就出了护士站,跟我并肩赶往病房。
李护士已经打开了病房里的顶灯,正在用电子血压计给爷爷检测血压。
“血压和心跳波动有点大,压差也超过正常范围”唐晚向监控屏上扫了一眼,随即从口袋里取出听诊器。
“刚才我进来,病人坐起来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李护士小声说。
我有点吃惊,因为爷爷这次入院后身体极为虚弱,在没有别人搀扶的情况下,自己几乎无法起身,只能无力地平躺着。这些症状,医生的查房记录上都有详细记录。
“是吗?”唐晚并未表现出过分的惊讶,只是淡然回应。
“好吓人的,窗外什么都没有。我叫他,他也不答应,坐了一阵,一下子又躺下了,血压和心跳都一下子升到二百多,监控器都红灯报警了。”李护士回答。
我走到窗前去看,这是在医院的五楼,窗外只有几棵老白杨树的树头。老树的新叶旧枝在夜色中茁壮成长着,昭示着泉城的春天已经到来。
“的确没东西。”我回头告诉唐晚和李护士。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病人一直盯着窗外。刚才还有夜猫子在拼命地叫,吓死我了,可吓死我了”李护士拍打着胸口,苍白的脸色稍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