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萧四明一手提三八大盖、一手提王八盒子从城墙上走下来,王麓水、陈宜胜指挥着战士们也从两旁的商铺中冲了出来,开始打扫战场了!
可能是受平型关大捷时鬼子伤兵和营救他们的战士同归于尽的刺激,这些在平型关大捷战场中负伤的排长们,一迭声地喊着:“给鬼子补枪、补刺刀!一个都不要放过!”
枪声又稀稀落落地响了起来!
王麓水是红五团的政委、红军改编成八路军后的685团政训处第一副主任,按说他应该下令战士们抓俘虏的。奇怪的是,他似乎也没有抓俘虏的想法,没有制止各排排长们的命令。
满大街只有陈宜胜一个人在喊:“注意抓俘虏!注意抓俘虏!”
萧四明嘟囔了一句:“这个陈书记,和小鬼子讲什么客气?老子要俘虏有什么用?纯粹浪费粮食、药品!”
没想到已经跟到了萧四明身后的特务排长陈得胜耳朵尖,听到了,马上悄悄地告诉身边的那个和他一起去开城门的战士:“往下传,萧营长不要俘虏!”
陈宜胜在藏山祠时就已经开窍了,知道抓鬼子俘虏没用,还得浪费宝贵的粮食和药品,还得派人看,麻烦的很,还是一枪毙掉最干净!
结果,陈宜胜可着嗓门喊了几遍,都抵不住陈得胜悄悄传下来的“萧营长不要俘虏”、“萧营长不要俘虏”威力大,战士们依旧对着鬼子尸体补刺刀、补枪。
满大街都是浓烈的血腥味!
这一打扫战场,让那些刚被整编的新战士们大开眼界,那些班徘长们不但要鬼子的武器弹药,要鬼子身上的手表、钱,要鬼子的军大衣、皮靴,连里面的绒衣、绒裤都要,直到把小鬼子剥得只剩下一块兜裆布了,才肯罢休。
三排长王猛背上斜背着三八大盖,腰里插着驳壳枪,边麻利地脱鬼子的军装,边给旁边的新战士们上课:“小鬼子全身都是宝!你看看,这水壶,灌壶开水背在身上,行军打仗时渴了喝一口,又解渴又卫生,保管让你不拉肚子、不得痢疾。再看这饭盒,轻巧、结实,可比咱用的耀州土瓷大碗方便多了!看,小鬼子的绒衣绒裤不错吧?看着薄,穿着却暖和,冲锋时身体负担轻,你娃长这么大,别说穿了,恐怕连见过都没见过,赶紧脱下来!没办法,咱八路军穷,蒋委员长太抠门,发的那点军费还不够买吃的呢!再说了,咱是独立营,和原先的独立团一样,在蒋委员长那里是黑人黑户,那抠唆货,肯定不会给咱发军饷的,咱得自己动手从鬼子这里取。不然的话,老子们别说打鬼子了,饿也饿死了!咦,这小鬼子还日能了,手腕上还有手表!啧啧,这可是真正的洋玩意儿,走的准,看着漂亮。戴在手腕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见了,看你的眼神儿里都冒火花!将来鬼子投降了,你回到家里,不说别的,就冲这块手表,就能说一个十里八乡有名的俊俏媳妇,生上三五个娃,热热呵呵过日子!”
正好王麓水从旁边经过,听王猛说的好笑,就训斥到:“王猛,你啰嗦什么?动作麻利点!”
王猛头都没抬,大声报告到:“王政委,我正在教战士们怎么样打扫战场呢!咦!卵,这老鬼子死的不亏,身上竟然有五根小黄鱼,肯定是从有钱人家抢的!说不定那家有钱人都死在了这老鬼子手里!那谁,来,朝着这老鬼子心口再捅一刀,死了也不能放过他!”
王麓水再没脾气,反而大声喊到:“同志们,打扫战场要仔细,不能丢掉一针一线!”
声音刚落,二排副排长桑干城就喊开了:“报告政委,你来看看,这是什么物件?”
王麓水走过去一看,见桑干城手里拿着一个用棉布缝得细细密密的围腰,宽约二、三十公分,图案都是纵十列、横一百点,有点象围棋棋盘的样子。用手一摸,个别地方还硬邦邦的,好象里面缝着制钱、铜板之类的东西。
王麓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隔着老远就喊萧四明,让他过来看看。
萧四明过来接过那物件一看,就笑了,说到:“政委,你忘了?咱们在五台县耿镇的师部医院疗伤时,总部领导去慰问,带着一个从太原参军的到日本留过学的敌工部干部,叫董秋农,参军前在山西的西北实业公司但雇员。他不是说过么?日军迷信、怕死,出征时,士兵的母亲、妻子、姐妹和情人,都要到街坊邻居那里求女人们缝制千人针,以为带着千人针就可以避开子弹。这玩意儿,就是日军士兵的千人针!收着,当战利品。等将来抗战胜利了,这东西可以拿到博物馆展览,也可以当古董拍卖,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呢!”
桑干城问:“为啥摸上去感觉里面有制钱、铜板呢?”
萧四明解释说那里面缝着日本的五钱、十钱有孔铜板。还是那句话,日本人迷信、怕死,因为日语四钱与“死线”谐音,有“越死线”之意而十钱超过了九钱,日语九钱与“苦战”谐音,寓意“过苦战”,这都是从当时日本民间流行的顺口溜演绎出来的,纯粹是迷信。
末了,萧四明补充到:“护身符、千人针,都是日军士兵的心理安慰用品,一点用都没有,子弹打上去,照样一枪一个死透透!”
桑干城恍然大悟:“原来小鬼子也怕死啊!”
萧四明和王麓水都是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