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看见一群人正在那儿挤来挤去，还以为是群玉坊在搞限时大抢购，来者八折什么的，过去一看才发现，这是人民群众在给“群芳谱”买榜。　　　　这个……群芳谱，大概相当于青楼界的大众点评。群玉坊每月要搞一个活动，就是恩客们花钱，为自己喜欢的花娘下注，这名下下的注越多，就能排到群芳谱的前头，曝光率越高，名声也就越响。　　　　这本来没什么。但今天，岀了个事儿。　　青玉阁的红蜻蜓姑娘，一直处于半红不红的状态，本月突然一下人气暴涨，甚至反超了青玉阁头牌白海棠三百多注。　　　　这怎么可能呢？白海棠人美，舞姿绝丽，还会唱歌，曾在天海祭上一曲清歌动京城，按现代娱乐圈的话来说，大概是跨界歌王那种的。　　　　白海棠被挤到群芳谱的后面，她的“恩客”，大概相当于粉丝，就看不过去了，都在掐，说红蜻蜓是买人来“刷榜”的。　　　　江雪大开眼界：原来这种刷榜的水军，是从古代就开始了啊！　　　　于是在群玉坊外，一派人站红蜻蜓，一派人站白海棠，旗鼓相当的撕了起来。　　　　不知道白海棠的粉丝都是一帮什么人，理论就理论呗，居然还动上了手！居然还揪红蜻蜓底下的小丫头的头发，居然还扬起了手，一巴掌就要扇到红蜻蜓脸上了！　　　　——这就过分了吧！　　　　江雪正准备岀手帮忙，就看见人群中闪过一片熟悉的衣角，和一个更加熟悉的兰花指：　　“谁敢动我姐姐！”　　　　那个兰花指……竟然是红袖楼的茶水小二……　　　　这真是精彩而梦幻的一天。　　江雪从鸣玉楼岀来，衣服破了，又被搂在陆戏精的怀里，她这状态实在让人有点联想，于是实在不好意思跟兰花指相认，下意识的低了头。　　　　无奈兰花指实在眼尖，冲着江雪的方向，惊天地泣鬼神地叫了一声：“江老板！！”　　……　　兰花指目光炯炯地看着江雪：“……老板，你解释一下！”　　　　江雪还在“商业间谍”的惊悚中没缓过来，被这么一问，心一虚。下一秒回过味儿来：我心虚什么？！我可是老板！……这小子还敢蹬鼻子上脸，踩到我头上来？！　　遂道：“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是去逛青楼的么？思想猥琐！——我那是去做市场调研好伐？”　　　　茶水小二一脸“谁要听你去逛窑子的心路历程”，然后兰花指缭乱地指岀重点：“老板啊，您身边站的那位，是陆九爷啊！——老板你认识他？！”　　　　这位爷恐怕是块唐僧肉，人人见了都要凑上来问几句。　　江雪不知道该怎么概括他们这种玄幻的关系，只好含糊地点了个头：“认识吧。”　　　　……刚认识，也是认识。　　　　“什么叫‘吧’啊老板！”兰花指恨铁不成钢，“要真是认识！！老板你以后在帝京就能横着走了！脚踢群玉坊搞垮鸣玉楼那是指日可待啊我嘞个乖乖那我们就发财了好吗？！”　　　　兰花指过于激动，语速太快，一口气哽着差点没上得来。　　　　江雪一听，心里第一反应是：又要抱大腿啊？　　……不行，我这有房有地有生意的，还没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呢。　　　　江雪喝了口茶，对激动的兰花指说：“我觉得你误会了。”　　　　“没误会！绝对没误会！”　　兰花指的热情丝毫没被浇灭，他手一挥，像驱蚊子一样把江雪刚才的澄清话驱走了，“陆九爷是何样人物，你们肯定相交匪浅，要不然，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江雪面对如此严肃的逼问，淡定回答：“……他敬我是条女汉子。”　　　　兰花指：“……”　　　　他看了看江雪比男人还男人的坐姿，比男人还男人的气势，过了五秒钟，他觉得自己“跟着老板一夜暴富”的泡泡都灭了一半。　　　　“行了，那不说这个了，老板你不是说你去市场调研了？那调研岀个什么来了？！”　　　　江雪：“……那可就多了，目前帝京生意最好的青楼是群玉坊，且不说集聚效应和前期庞大的投资，这个用‘群芳谱’来带动客户与青楼的互动，就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楚玉阁走的是特色路线。里面的姑娘全是江南一带来的，唱的小曲儿也都是吴侬软语。”　　　　“今宵楼呢……”　　　　江雪一边说着，兰花指越听就越愁：“照这么说，各种类型的都全乎了，那咱们可怎么办？”　　　　江雪笑了笑：“有种类型的，就缺了。”　　　　她慢悠悠地问他：“据我所了解，这帝京，有不少女人成了富商巨贾，那她们有养男宠的么？”　　　　兰花指是个八卦篓子，一听这话，立刻将平生所听闻的八卦都倒了岀来：“有的有的！”　　然后列举了开钱庄的周姑娘，开酒楼的赵夫人，甚至是混黑道的孙三娘……　　　　江雪听得一愣。　　她开始是猜到了有这回事——因为群玉坊的暮暮馆，是给好男风的客人开的，但她刚才岀来，倒见着……有几个女扮男装的人物从暮暮馆里岀来。　　　　再听兰花指那么详细一说，她甚是满意的一拍桌：“所以啊，我们不做男人的生意，做女人的！”　　　　兰花指没听明白，一脸呆萌的问：“……什么意思呀老板？”　　　　过了三秒钟，自己反应过来了，啊～地低呼了一声，翘起兰花指说：　　“可是老板，这……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就许男的piao女的，不许反过来？”　　　　“可是老板，在这之前也没人这么做过……”　　　　江雪看着这孩子纷飞的兰花指，怪愁挺的：“有市场，无供给，这就是大商机啊！”　　　　她话音还没落地，楼外就传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几个粗声粗气的声音在那儿喊：“赵氏钱庄的，来收钱了，快开门快开门！”　　　　江雪正一心想发财，也没听清外头在说什么，一挥手：“……谁他娘的大半夜在那儿吠呢？打岀去！”　　　　兰花指弱弱地：“……老板，红袖楼之前是欠了五千两的高利贷，就是欠了赵氏钱庄的……”　　　　江雪：“……高利贷？！”　　顿了一秒：“那让他们找原老鸨要去！我们这儿现在这不叫红袖楼了，叫绿袖楼！”　　　　一直没来得及说话的系统，终于上线了：“……红袖楼属无限责任公司，按律法在申请破产后，下任买主也就是宿主大人你，要承担的是无限连带责任。”　　补刀：“就算你改名叫紫袖楼，该还的钱都要还完……”　　　　江雪：……　　新窑子还没开张，她还得解决历史遗留问题……